星之舞 第151章 痛苦抉择

栖凤楼后院的青砖黛瓦浸润在冷月清辉中，飞檐翘角上悬着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断续的呜咽。阁楼内的烛火被穿堂风撕扯得忽明忽暗，在云倾城苍白的容颜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所以那柄断剑上的符文......\"蓝星话音未落，门外骤然响起一声金石裂帛般的断喝，惊得檐角寒鸦扑棱棱振翅而起。

明猪霍然起身，腰间银锁链已如灵蛇出洞般绕上手腕。

方才引路的灰衣男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个身量纤薄的少年。那人青玉簪束发，月白锦袍上沾着几缕初秋的夜霜，抬眼时露出一双噙着泪花的桃花眼，慌里慌张踉跄着扑进蓝星怀中。

蓝星一见之下，顿时吃了一惊，蓝星未及开口，那怀中的少年竟然直接嘤嘤抽泣起来，一时间哭得梨花带雨。

明猪见到如此情景，也是一愣。原来这后生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改扮成男子装束的玲珑。

蓝星见玲珑神色慌乱扑进怀里，一个劲儿地哭得甚为伤心，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绪。

明猪见状，颠颠地走了上来，朝着玲珑说道：“别哭！别哭！哥哥我最见不得女孩子流眼泪了！你且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丫的不想活了咋滴？！哥哥这就过去把他胖揍一顿，替你出气！哥哥保证让他找不到姥姥家！”

玲珑哭了好一会，才啜泣着停了下来，可是一时哽咽，竟然说不成一句囫囵话来，索性将怀里的迷你叩递给了蓝星。

蓝星将玲珑递来的迷你叩打开，里面顿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小五在我手里，让蓝星一个人来见我。”

“什么？小五出事儿了？！”蓝星这下吃惊不小！这小五一个柔弱女子，初来乍到，认识的人扳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又怎么会与人结怨，被人绑了去？这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小五如果因了自己，出了岔子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可怎么对得起她？！

明猪等人也是颇为震惊，明猪更是气得跳脚大骂：“竟然敢绑架小五，威胁蓝星？！谁这么大的胆子？走，蓝星，我和你一起去灭了他！”

云倾城走了过来，在明猪肩膀上拍了拍，望着蓝星说道：“小五既然在对方手里，那么他们定然是有恃无恐，我们切不可投鼠忌器，还是先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计较。”

蓝星点点头，然后望向怀里的玲珑，此时玲珑已经镇定了许多，便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原来，玲珑和蓝星呆的时间久了，习惯了和他呆在一起，这不在一起的时候吧，总觉得闷得慌。而今晚这栖凤楼之约，必然是不能带玲珑来的，于是玲珑便想出了个主意，打算偷偷溜出来，跟在蓝星后面，这样总比自己一个人闷在客栈有趣。

这边蓝星和明猪前脚刚走，玲珑也就乔装改扮一番，远远地跟了出来。

后来便跟到了这栖凤楼后院，谁成想，这蓝星和明猪进了阁楼之后，半天也不出来。玲珑一个人呆在这栖凤楼后院实在无聊的紧，便从储物袋里找出迷你叩，和客栈里的小五说话打发时间。

这说到后来吧，小五也想出来找玲珑一起玩，玲珑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只得应了下来，让小五一路小心。

可是老半天过去了，也不见小五人影，也没收到小五的讯息。玲珑心下着慌，便打算前去寻找小五。就在这空当，迷你叩收到了那条讯息，才知道小五出事了。

这下玲珑被吓得心惊胆战，赶紧奔过来找蓝星和明猪。

玲珑这人，迷承倒是认识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小五，于是明猪在一旁给迷承简要地讲了小五其人，以及小五和蓝星相遇的经过。听明猪讲过，迷承这才知道了个大概。

“看来我已经被人盯上很久了，而且这人很有耐心，今天他算是等到了合适的机会。”蓝星听完玲珑的整个叙述，暗讨绑架小五的绝非普通人，当下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救小五脱离虎口。

“都怪我不好……我要是呆在客栈不乱跑，就不会出现这种事……”玲珑此时后悔万分，眼圈红彤彤的，把头埋的老低。

“这不怪你，既然被人盯上了，那么出事只是早晚的区别，要怪只能怪我。你现在就传送讯息过去，告诉对方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伤害小五。”蓝星赶紧抚慰玲珑，然后转向大家，“小五打小生活在深宅大院，不曾经历什么凶险风浪，眼下虽无性命之忧，但是小五必然心里害怕不已。我必须立刻去救小五，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大家先各自回去，此事容以后我们再行商议。”

对方很快回过话来，让蓝星带上玲珑的迷你叩，先来风云盛会比武现场，到了地方再告知具体方位。

大家看蓝星担忧小五安危，纷纷点头，叮嘱蓝星有任何危险，一定想方设法通知大家。明猪上来抱住蓝星，让他一定小心。

蓝星别了众人，纵身便向阁楼外奔去。

蓝星很快到了风云盛会比武现场，对方又给了他一个地址。如是三次之后，蓝星到了圣湖都主城郊外一处旷野之中。

三更天的圣湖都郊外，寒鸦掠过枯枝的啼叫撕破死寂。远远地便望见前方有人影，蓝星丝毫未迟疑飞奔了过去。

这片旷野乃是一处乱葬岗，清冷的月光下，小五蜷缩倒在一块残碑前，瑟瑟发抖，月白中衣上蜿蜒着诡异的青紫纹路。

黑袍人背对而立，

小五身前，一个魁梧挺拔的男子，背对自己傲立着，黑色的兜帽大罩袍从头到脚将那个身影整个儿罩了起来，玄色大氅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周身萦绕的煞气竟将月光都扭曲成惨绿，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诡异无比。

“你来了。”过了良久，月光朦胧的夜色里，空荡荡飘起一句话，很快便被风吹散了。

“你想怎么样？”蓝星不忍心看着小五害怕的样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既然你怜香惜玉，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把你的流光宝盒和逐光者之歌的隐秘图谱交出来。”

蓝星丝毫未迟疑，从腰间的储物玉佩里，取出两样东西，抛了过去，那黑色背影袍袖一抖，便将它们接住，神识仔细探查一番后，收了起来。

“现在可以放了小五吗？”

“你觉得我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就这样的代价值得吗？”男子仰头望着夜空，轻飘飘地说。

“我还要做什么？”蓝星目光卓卓，望着那个背影。

“我要你爱上她。”

“爱……你是在说笑吗？”蓝星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

“你觉得现在的景致，适合说笑吗？”

“爱上一个人需要时间……”

“别废话。我会让你爱上她的。”

“你想怎样？”

“我要你明天娶了她，并且发誓这一生一世，你只爱她，你只能和她长相厮守。”

蓝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条件，可是他爱的人是轻舞，他怎么可以对不起轻舞呢？可是，如果不答应他，小五就要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蓝星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蓝星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蓝星做出了决定，抬起头，望着那道背影，说道：“你给我一个让我爱上她，娶她为妻，爱她一生一世的理由，我就答应你这个条件。”

“虽然我这么做不需要任何理由，而且就算我不需要理由，你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的条件。”男子顿了顿，望向夜空中的月亮，说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那就是，她为了救你，放弃了原本拥有的一切，现在她无家可归，一无所有！不知道我的这个理由，你觉得满意不满意？”

“你凭什么这么说？”蓝星真的被他那句话惊得浑身一震！怎么可能呢？就连蓝星自己，都不甚了解小五，他凭什么这么肯定？莫不是他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自己？

“你觉得我有编理由的必要吗？我想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蓝星被惊得一时语塞，如果真的小五为了自己放弃了一切，那么现在包括以后，我都是她的唯一，如果我不能好好保护她，那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如果我连这么一个柔弱女子都无法照顾好，我又有何资格以天下为己任？！轻舞，对不起了，此生注定我负了你……

蓝星的心尖在淌血，浑身颤抖着，这样过了良久，最后蓝星再次抬起了头，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小五，说道：“我答应你，我明天就娶小五为妻，我发誓，此生此世只爱小五，只和小五长相厮守，再无他恋，如违此誓，人神共弃。”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可以带她走了，不过你可不要忘了，明天可记得和她完婚，因为我在她的身体里下了蛊，而这蛊只有我一个人有解除之法，如果我不满意的话，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让她魂飞魄散，或者，让她生不如死……”那背影转了转头颅，阴仄仄的话语轻飘飘的，像折磨人神经的幽灵一般瘆人而可怖。

“你……卑鄙无耻！”蓝星此刻恨不能冲上去，将那个背影碎尸万段，或者将他生吞活吃了！

“卑鄙？无耻？是的，我既卑鄙又无耻，而且我还有个优点，那就是我还冷血。你一定非常愤怒，非常憎恨我，对吧？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不是我，你无法理解我的苦衷，我必须这么做，我才能放心。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那个背影极速远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空荡荡的旷野只留下他临消失前的一句话，“明晚洞房花烛夜，我便不约你了，后天同一时间老地方见。”还有那背影最后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夜幕下，迫人的冷意侵入骨髓。

蓝星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奔向地上的小五，脱下自己的衣袍，裹住小五瑟瑟发抖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深夜梆声传来，蓝星抱着昏迷的小五极速奔向城门，少女腕间新生出的妖异的纹理，在血色下冷意浓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