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笑谈：智渊闹大明 第102章

顺化城的天空被浓烟染黑，火光在废墟中跳跃，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战斗奏响挽歌。赵铁柱站在城墙上，双手叉腰，望着脚下一片狼藉的战场。他的盔甲上满是血迹和刀痕，狼牙棒斜靠在城墙边，散发着血腥的寒光。

“妈的，老子还没杀够呢！”赵铁柱的嗓门像炸雷一样，震得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是一哆嗦。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张大山，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气，“军师，现在顺化已经拿下了，咱们就该趁热打铁，一路杀过去！”

张大山站在赵铁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却显得格外冷静。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刚刚那场血战与他无关。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坚定：“将军，此时不宜轻举妄动。”

“哼，你这书生就是太多虑了！”赵铁柱瞪着张大山，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去，“现在敌军士气低落，正是咱们乘胜追击的好机会！要是等到他们缓过劲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张大山微微一笑，却并不反驳。他转身看向城下的俘虏们，那些越军士兵被五花大绑，跪在城门两侧，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张大山叹了口气，轻声道：“将军，您看这些俘虏。”

赵铁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群废物，老子早就想把他们全杀了，免得浪费粮食！”

“将军，这些人并非全是敌人。”张大山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顺化之战，我们虽胜，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如今城破，百姓流离失所，若是再对他们赶尽杀绝，只会让民心背离，日后必成大患。”

赵铁柱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民心？老子打仗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靠民心能赢的！刀剑才是硬道理！”

张大山没有反驳，只是淡淡一笑：“将军，刀剑虽能夺城，却不能守城。民心若失，即便拿下天下，也终将失去。”

赵铁柱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瞪着张大山，仿佛在考虑要不要一巴掌扇过去。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做？”

张大山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城下的俘虏们：“将军，如今顺化已破，我们当先安抚百姓，修整军队。俘虏之中，能用者留，不愿降者放。如此，既能收买民心，又能削弱敌军士气。”

赵铁柱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不过，若是他们敢反抗，老子绝不手软！”

张大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将军英明。”

赵铁柱哼了一声，转身走下城墙。张大山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赵铁柱的暴躁和杀伐之心，迟早会成为他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但眼下，他只能尽力去化解。

城门下，俘虏们被押成一排，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绝望。张大山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注意到一个年轻的俘虏，大约二十出头，眉目清秀，却带着一丝倔强。他的衣衫破烂，身上满是伤痕，但眼神却格外坚定。

“你叫什么名字？”张大山用越语问道。

那年轻俘虏抬起头，目光与张大山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用越语回答：“我叫阮明。”

“阮明，你为何而战？”张大山继续问道。

阮明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的国家。”

张大山点了点头，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道：“解开他的绑绳，给他水和食物。”

赵铁柱的副将李虎在一旁皱眉道：“军师，这太危险了！”

张大山微微一笑：“他若想反抗，早就动手了。我倒要看看，这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阮明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张大山坐在他对面，平静地说道：“阮明，顺化已破，你们的抵抗已经结束。但战争并非只有杀戮，还有重建和希望。”

阮明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你们想让我投降？”

“不，”张大山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战争的胜负并非只靠刀剑。民心向背，才是真正的胜负手。”

阮明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你们会怎么对待我们？”

“能用者留，不愿降者放。”张大山回答，“你们可以选择留下，帮助我们重建顺化，也可以选择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乡。”

阮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动摇，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我不会投降，但我会记住你的话。”

张大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记住也好，忘记也好，选择权在你。”

第二天，张大山的计划开始实施。俘虏们被解开绑绳，一部分愿意留下的人被安排去清理废墟，一部分不愿意留下的人则被放回了家乡。顺化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激。

然而，赵铁柱的暴躁性格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在一次清理废墟时，几个俘虏不小心撞到了赵铁柱的士兵，赵铁柱立刻暴跳如雷，挥舞着狼牙棒就要动手。张大山及时赶到，拦住了他。

“将军，不可！”张大山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他们已经放下武器，我们不能再对他们动手！”

赵铁柱瞪着张大山，眼中满是怒火：“老子看不惯他们！”

赵铁柱的喉结猛地一滚，狼牙棒在掌心重重一磕，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他盯着张大山，眼里像烧着两团火：\"你他娘的当真以为几句仁义道德，就能叫这帮狗东西感恩戴德？老子的兄弟们死在这些畜生刀下时，谁来劝老子仁义？！\"

张大山的瞳孔微缩，却依旧稳如山岳：\"将军，刀剑无眼，但他们现在已放下武器。我们若以暴易暴，与他们又有何异？\"

\"异个屁！\"赵铁柱突然暴喝，唾沫星子溅了军师一脸，\"昨夜攻城时，老子亲眼见那小崽子拿火铳轰死王麻子！现在倒要我跟他讲仁义？\"他猛地扯开甲胄，露出胸膛上焦黑的伤口，\"你看看！这伤疤要仁义能换回来吗？！\"

俘虏群中突然传来低吼，几个越军伤兵在废墟里挣扎着想要起身。张大山却在这时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他突然摘下自己的玄色披风，大步走向那些俘虏。

\"军师！\"李虎惊呼着拔刀，却被赵铁柱铁钳般的手腕死死扣住。

张大山将披风盖在阮明身上，后者像被火烫了似的猛地弹开。\"你...\"军师的声音在颤抖，却依旧清晰，\"若想活命，就记住今日。\"

\"你他娘的找死！\"赵铁柱的狼牙棒重重砸在地面，震得沙土飞扬，\"老子倒要看看，这些狗东西会不会拿刀捅了你这书呆子！\"

张大山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看着阮明。半晌，那年轻人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我愿为将军效力。\"

赵铁柱的瞳孔骤然收缩，握棒的手青筋暴起。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李虎慌张来报：\"将军！城西发现敌军斥候！\"

\"老子这就去宰了那帮兔崽子！\"赵铁柱提棒便走，却被张大山突然拦住。

\"将军，\"军师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寒冰，\"您若现在出城，这些俘虏必起骚乱。顺化民心未定，您要拿整个城池的安危赌气吗？\"

两人对峙间，号角声愈发急促。李虎在旁急得直跺脚：\"敌军主力可能就在附近！\"

赵铁柱突然发出一声咆哮，转身冲出营帐。他的咆哮声在废墟间回荡：\"全军戒备！城头加派弓弩手！李虎，带人去城西设伏！——但记住！\"他突然转身，指着张大山的鼻子，\"你他娘的最好别让老子后悔！\"

张大山望着那远去的雄壮背影，突然轻轻笑了。他转身走向阮明，从怀里摸出一包草药：\"这药能治刀伤，你且收好。\"

\"军师...\"李虎欲言又止。

\"放心，\"张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将军的血性，比我的草药方子管用得多。\"

赵铁柱的狼牙棒砸在城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全军听令！\"他的咆哮声盖过了风声，\"李虎带两队人马绕到竹林后，其余兄弟随我正面冲阵！记住——活口一个不留！\"

五十骑铁甲军在火把映照下冲出顺化西门，马蹄踏碎满地碎砖。张大山站在城头，望着那支消失在夜色中的队伍，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军师...\"李虎的副将搓着手，\"赵将军这架势...\"

\"传令城头弓弩手，\"张大山的声音比往常更冷，\"若半个时辰内未见信号弹，即刻鸣金收兵。\"

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小径上，赵铁柱勒住战马，鼻翼翕动捕捉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下马！\"他突然低喝，铁甲撞击声惊飞了夜栖的山雉。

斥候从竹林深处跌撞出来时，李虎的缳首刀已经架在对方脖子上。\"将军！发现敌军主力在五里外扎营！斥候队至少两百人...\"

\"两百人？\"赵铁柱扯开嘴角，露出沾血的牙齿，\"老子昨夜单枪匹马杀过这人数！\"他突然抽出狼牙棒，重重砸在地面，\"兄弟们，让这些兔崽子知道顺化的味道！\"

号角声突然穿透竹林，李虎的伏兵从两侧涌出时，敌军斥候队正举着火把搜索。赵铁柱的战马像脱弦之箭冲入阵中，狼牙棒扫过第一个敌兵时，那人连惊呼都未来得及发出。

\"将军！左翼有动...\"亲兵的警告被血沫打断。赵铁柱转身时，三支冷箭破空而来，他不躲不闪，反而迎着箭雨冲向射箭的敌军。最近的箭矢钉在他肩甲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狼牙棒砸下时带起三道血雾。

\"放火箭！烧他们的竹林！\"敌军头目突然高喊。火把投进竹林的瞬间，赵铁柱的瞳孔猛地收缩——竹林后方，数十个黑影正抱着火把冲来，身后拖着蜿蜒的血迹。

\"是百姓！\"李虎的声音带着惊慌，\"他们...他们帮着敌军点火！\"

赵铁柱的狼牙棒在空中划出弧线，三名举着火把的百姓被当场砸飞。\"管他娘是谁！\"他的声音被火光映得扭曲，\"敢点火的都他娘是敌人！\"

火势顺着竹林蔓延时，张大山的信号弹还未升空。城头士兵突然指着西方：\"军师！看！\"

冲天火光中，赵铁柱的部队像黑色的潮水般涌出竹林。他肩甲上的箭羽还在燃烧，却单手提着敌军头目的首级。\"怎么样？\"他将血淋淋的头颅扔在张大山脚下，\"老子这'不仁不义'，可守得住顺化？\"

张大山的瞳孔里映着火光，却比这火更冷。\"百姓的尸体...\"他的声音像从冰窖里传来，\"你连百姓都杀？\"

赵铁柱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火光中的飞蛾。\"百姓？\"他扯下肩上的破布，露出被烧焦的皮肉，\"这些'百姓'拿着火把烧我的兄弟！仁义个屁！\"

城门处突然传来骚动。张大山转身时，正看见阮明带着几个俘虏冲出人群：\"军师！竹林那边...有地主在喊话！\"

赵铁柱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转身望向火光中的竹林，那里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哭你娘个屁！\"他突然暴喝，声音却被更清晰的喊话声盖过。

\"顺化地主愿以粮草献于将军！\"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穿透火海，\"只求将军放过我等妻儿老小！\"

\"你他娘的是谁？\"赵铁柱的狼牙棒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老者微微躬身：\"老朽顺化地主阮文清，愿以家中存粮助将军一臂之力。\"

赵铁柱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地主？哼，平日里欺压百姓，如今倒想起献粮了？\"

阮文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悯：\"将军若继续烧杀抢掠，顺化百姓必将反抗到底。老朽献粮，只为避免更多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