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墨歌 第43章 礼物

“玉言不语”，作为建歌城中最古老，也是最大的一家玉器店，卖的翡翠玉石皆是城中上等之色，平日里也都是一些王侯将相家的夫人小姐喜好出入之地。

刘子夜虽知晓这处，却从未曾踏足，在此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心有余力送予她人精心挑选的礼物。

刘子夜觉得这些只是身外之物，与自己并无多大用！

但是临出府前，却还是鬼使神差将木椅换成了当今圣上所赐的紫玉椅。

今日，刘子夜违背了自己之前不喜奢华的本意，前来给苏起墨物色一件半件，只为让她心悦。

刚进店，原本是由店中管事接待客人，只瞧见来的男人穿着不大华丽，一身白色银纹长袍加身，发冠高高束起，虽然清瘦，却一股俊朗清逸之气，仿佛与众人格格不入。

他端坐在一把看似普通的紫玉椅之上，任由身边的黑衣侍从推着玉椅走进店中。

从刘子夜一进门，暗中一年轻的男子便暗自观察。

店中管事正准备接待来客，里屋年轻男子其侍从走到管事身边窃窃私语了什么，虽然是管事，却听命与这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虽满脸年轻稚嫩，却能屏退管事，再一瞧，稚嫩的脸庞多了一股沉稳老练。

年轻男子从桌上拿起一精致的银色面具，从里屋走出，虽说带上面具，却依旧能看到此男子皮肤白皙光滑，鼻梁挺拔，红润的嘴唇透出稚嫩的少年气息。

他径直走向刘子夜，刘子夜虽觉疑惑，却还是朝着男子颔首。

刘子夜只觉这人虽年轻，但是面具下透露的胸有成竹之气，让刘子夜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面具男子看着刘子夜弯身作揖：“不知易王今日光顾本店，玉鸣只觉蓬荜生辉。”

刘子夜浅浅一笑，觉得此人不简单。带着面具不想示人，不知此人究竟有何目的？

面具男子看出刘子夜的疑惑，只是轻轻舒展眉目，淡而一笑：“王爷不用猜疑，建歌城中，玉言乃最经典的一家玉器店，经过几代依旧经久不衰，对世间玉器，不说精通倒也是十分知晓。”

“今日瞧见王爷坐的紫玉椅，若我未猜错，此乃当今圣上所赐，用世间最珍贵稀有的紫玉雕琢而成，玉石性温，寓意辟邪化煞，又有强身健体之意。”

“不过，这紫玉并不难寻，只是这成色相差无几，又有这皇家工匠的工艺，绝对是珍贵稀有。”

刘子夜双手相合，又拍了拍道：“谬赞，此玉椅确乃当今圣上所赐，看来此店不愧为建歌城第一玉器店。”

刘子夜道：“不知今日来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面具男子看着刘子夜的疑惑神色，随即云淡风轻道：“王爷既已经入了本店，便是客，本店规矩，客不容许，便黄金万钱，也不在他人面前言语半字，这便是本店规矩，不可坏。”

刘子夜道：“好一个玉言不语，深得本王心。”

“不过，为何玉言不语的少东家玉鸣，如今却不敢真面示人呢？”

听完刘子夜的话，面具下的男子微微浅笑：“王爷恕罪，实乃失礼。”正准备揭下银色面具。

刘子夜却摆手道：“罢了，本王今日只是一普通门客，便不坏了玉鸣公子的规矩。

玉鸣公子的双眼一瞥眼前的男子，只觉顿时眼前一亮，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未解开面具。

玉鸣微微笑道：“不知王爷今日想来小店寻何物？”

刘子夜看着满目琳琅的玉石犹豫道，：“本王想要此物既有新意，又能体现送礼者的心意，简单却不繁复，纯粹且真挚。”

玉鸣点头：“那是送男人还是女人？”

“是亲友或是挚爱？”

刘子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女子，珍视之人。”

玉鸣颔首，感觉已经知晓了大概。

“玉鸣斗胆，请王爷一观”。

只见玉鸣公子伸出手，指引的方向是里屋。

得到了刘子夜的点头示意，涂安推着刘子夜往前走去。

只见玉鸣吩咐了侍从几句，便看到外面的管事迈着从容的步伐，打开了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件件珍贵的白色玉石坠，以及各式各样精致的白色玉石簪，耳坠，手镯等。

玉鸣道：“此些物皆是家父与叔伯去东域亲自寻得，这些玉石纯白无暇，乃羊脂玉中的上上品，除却其中一部分上好成色做成一对玉镯呈给了皇贵妃，现下，恐怕连整个江易国再也找不到如此上好成色的第二佳品。”

刘子夜眉头轻皱：“既然如此贵重之物，本王送礼之人，自当无法与贵妃相提并论。看来今日便作罢了。”

玉鸣摇摇头：“王爷此言差矣，最好的成色已经上呈了圣上，但这有些瑕疵的，倒并无不妥。”

说罢，拿起其中一只玉簪：“王爷，此簪所用羊脂玉，可谓玉中精髓之处，无奈这玉簪刻的梅心，竟然有一滴深浅不一的墨色痕迹，墨梅寓意高雅，清洁，与王爷的要求不相悖，若王爷送的人真是……玉鸣倒觉得恰到好处。”说到是谁，玉鸣犹豫了些，最终并未说出名字。

玉鸣此时也只是试探，都说王爷与王妃感情甚好，更是经常一同进出，此物若是是送给王妃？那王妃姓苏名起墨，此乃最合适不过才是。

刘子夜眉头依旧紧锁，既然此物有如此贵重高雅之意，那为何不作佳品呈上皇宫？

刘子夜的问题让玉鸣为之一愣，随即会心一笑道：“王爷，都说白玉无瑕，这宫中是何地方？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大作文章，这几代长辈的心血，只怕会付之东流了！”

刘子夜眉头一展：“那你又是如何断定我不会在意这般瑕疵？”

玉鸣嘴唇勾起一抹笑意：“世界万物讲究其中缘法，不是所有的好物都能得到其相应的伯乐，今日王爷来到这里也便是缘法，若是未能中意那也无妨，这店中珍奇之物数不胜数，玉鸣愿一一陪王爷挑选。”

刘子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瑕疵，倒成为了本王眼里的恰如其分。”

玉鸣为之一笑：“王爷，好眼光。”

刘子夜呵呵笑道：“总觉得被玉鸣公子的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忽悠了去。”

玉鸣摇头道，“王爷，这玉石才是讲究机缘！”

刘子夜满意的点头：“确是中意，好物，不错。”

随即转身，出门准备离开，只见玉鸣的侍从看着远走的刘子夜不解道：“公子，这明明是进献给皇宫，被宫中当成瑕疵打下来，都还并未来得及入得宫中贵人们的眼，你怎么还说这是上好成色的佳品？”

玉鸣立于玉言不语门前，看着远走的两人，又转头看着面前的侍从，嘴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手却指着头顶的“玉言不语”四字金匾：“开门做生意，岂有赶客之理？”

说罢掂量了侍从手中的金银，看着远走的易王刘子夜身影念叨着：“这易王爷平日里深居简出，没想到今日出手如此阔绰，看来这平日里对这易王妃不胜疼爱啊。”

侍从撇撇嘴，一脸得意“我看呀，这世间万物是好是坏，有时候全凭我少东家的一张嘴！”

玉鸣点头会意：“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在贬低我巧舌如簧对不对？”

侍从收起脸上的笑容，随即转换成一副生无可恋之情：“公子，我这跟着您久了，倒真是想和您好好学学这经商之道了！”

说完转身一本正经吩咐管事：“张管事，将这银钱对好账。”

玉鸣看着侍从银雀的模样点头道：“银雀，你倒真是把本公子官派作风的精髓拿捏住了”。

银雀摇头看着张管事道：“我们家公子可真是厉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张管事嘘了一声，连忙拉住银雀的胳膊，“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真是要多和公子学学，可不能总如此愚笨。”

银雀脸上却一股故作生气的模样，“我哪儿又愚笨了……”

众人唏嘘……

看着张管事与银雀收拾里屋的玉石，玉鸣若有所思的回看了一眼门外，心里念着，这易王……终究还是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