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墨歌 第45章 王爷的记忆

深夜，众人散去，苏起墨梳洗了一番正准备关了门休息，刘子夜在门外唤道：“墨儿，慢着些，等等本王。”

苏起墨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王爷……你怎么来了？”

夏让推着刘子夜到了门前便说道：“王妃，王爷，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转身一溜烟的没人了。

苏起墨看着刘子夜，夜风中多少有些寒意。

缓缓～～刘子夜开口道：“墨儿，你想让本王在外面受尽夜风吹吗？”

苏起墨噗嗤笑出了声，点头示意：“王爷进来吧。”

刘子夜刚进门，就闻到苏起墨房间里熟悉的香味，这种香味总是让人感觉舒适，放松……

看着苏起墨一身白色衣袍，在烛火的映称下，显出淡淡的黄色，这种色调柔和，让刘子夜不禁想起了离逝的母亲，她也曾在这样的灯光下，抚摸自己的脸庞，嘴里会念叨：“夜儿，我的夜儿，你一定要乖乖的……只有乖乖的父王才会爱你！要听话，不能惹父王生气！”

刘子夜愣住了，半晌，苏起墨诧异的唤道：“王爷，王爷？”

刘子夜一回神，“怎么了？墨儿？”

苏起墨无奈摇头：“王爷，你一进门便双眼滞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屋子里藏了什么，让王爷您神色如此凝重。”

刘子夜坐在木椅之上摇了摇头，“只是今日瞧见这灯火昏暗，又看到了墨儿穿着白色衣袍的身影，恍惚间让我想起了逝去的母上，好久没有想到她了……才一时慌乱，不知所措了些。”

苏起墨看了看神色有些哀伤的刘子夜，愣了愣，又将刘子夜的木椅推到了桌边，倒上两盏茶水，又关上门，随手拿起窗边藤椅上的灰白毛毯披在了身上，从容的坐在桌边的木椅上，看着刘子夜。

刘子夜的眼神一直跟着苏起墨，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随后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禁柔和了双眸，一股温暖的笑意涌上脸颊。

苏起墨温和的看着刘子夜，端起桌上的茶盏道：“王爷可否说一说，起墨也想听听母上的故事……”说罢便故作不经意的抿了一口茶水。

刘子夜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很暖和，深秋的夜晚捂着应该很舒服，看着苏起墨的样子应该不冷，便放下了茶盏，神色暗淡的陷入了回忆……

在他的记忆里，父王对母亲永远是慈眉善目，相敬如宾，母亲对着父王，也总是很顺从。

他们好像从未有过太大的争执。

从刘子夜记事起，也只有那一次，他见到母亲哭的特别伤心，父王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

那也是一个秋晚的深夜，比今夜的凉意好像更要钻心蚀骨一般，母亲一直坐在父亲床榻边，悉心照顾，亲力亲为着。

刘子夜记得自己当时9岁，他看出来母亲特别的舍不得父亲，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父亲将永远的离开自己，只是知道父亲好像生了严重的病，日日躺在床榻上不得起身。

那日，刘子夜睡到了半夜有些冷，便偷偷的跑到父亲的房间，想要和父亲一起睡。

推开门，母亲在烛火的映照下身影显得很清瘦，坐在床榻边，颤抖着身子，小声的抽泣，抹着眼泪……

母亲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回眸看着门口便唤道：“夜儿，快过来。”招手示意刘子夜过去。

刘子夜愉快的小跑几步，爬上了父亲的床榻上，母亲将刘子夜与父亲的被子掖了掖。

半晌，刘子夜问道：“母上，父王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虽然母亲脸上挂着泪痕，却满脸柔和的看着刘子夜：“你父王的病可能好的比较慢，夜儿乖乖的，不要惹父王不开心，父王会慢慢好的……”

刘子夜点点头，却又噘着小嘴：“可我想让父王起来陪我一起玩儿，教我写字画画。”

刘子夜母亲千玉华却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榻边，看着刘子夜的模样，一脸的悲痛，难过。

刘子夜便不敢再说话了。

说来也很神奇，那晚刘子夜躺在父王身边，父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精神也好了很多。

刘子夜的父亲刘瑾，病在床榻上已经半年有余了，还是第一次像今天一般，这么神采奕奕。

刘瑾抚摸了刘子夜的脸颊说：“夜儿，如果有一天父王不在你身边，一定要对你的母亲好，别让她难过，别惹她不快。”

刘子夜那晚听到最多的话莫过于此，只是他当时还小，并不懂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父王说的不在身边是什么意思，只是迷迷糊糊的点头。

而转过头，刘子夜的母亲千玉华早就已经泪湿衣衫……

千玉华让刘瑾别再说话，好好休息，可是刘瑾却好怕再也没办法说完这些，一个劲的摇头道：“玉华，你让我说完……”

“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前半生，我肆意妄为，只一心为了自己的快活，罔顾世俗。临了我浑浑噩噩，不愿再涉世事，这一切的恶果，终将在我死后，随着我烟消云散了去…”

“玉华，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生我负你，所以盼下辈子，我一并给你～～”

咳咳……我还未见到我们的夜儿成人，娶妻生子，我还未好好弥补你……我就快走了，我很不甘心。”

“夜儿，你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儿子，咳咳～今后你要与玉儿好好相处……你们是最亲的人……父王这辈子很遗憾没有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成人……下辈子吧！！下辈子父王一定要做个好父亲。”

“玉华，这辈子是我欠了你。你就怪我吧，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刘子夜的母亲千玉华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满脸病容的人，他曾经那么玉树临风～～

千玉华连忙伸手抚拍刘瑾的胸前：“好好好了，别说了，我不要什么下辈子，这一生我们能有我们的夜儿，我很知足了……你别说了，睡一会儿～～”

千玉华眼前浮现的是一个既儒雅又富有才气的男子模样，他的笑容治愈这世间万事万物，他一双黑玉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如这世间中最明亮的一颗星辰，她承认，自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早已经被他勾了神魂。

可他又恨这个男人，在她进刘府大门的那一刻，他却早已经心有所属。那时的他眼里早已经黯淡无光，她总以为日夜守着这样的男人，去爱他，融化他，悉心浇灌他，哪怕是铁树也迟早能开花生芽了吧？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种下一颗种子的土了，他的世界早已经杂草丛生，荒凉无比……

这一切对她来说，又是何等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