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叹了口气道:“这也许就是忠王的劫。
有一次,忠王在登科楼里宴请朋友。
那天刚好有人雇了月影到登科楼里演出。
忠王宴请结束后,发现没带银两。
众人知道月影在此演出后,就怂恿忠王去向月影借钱。
本意是想看忠王出丑,觉得忠王借不出银子。
因为登科楼是允许王公贵族们欠账的。
忠王借钱会被误认为是想调戏月影。
哪料月影直接给忠王买了单。
二人就这样认识了。
据调查,忠王迷恋月影的美貌,只是几番求爱都让月影婉拒。”
衍和帝脸上现出愠色:“他不知道月影的身份背景吗?
堂堂卫国公之子,居然迷恋上了前朝余孽,成何体统!”
魏忠实事求是道:“万岁爷息怒,月影打小在教坊司长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会知道她的身份呢。
倘若忠王知道,卫国公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这个月影也是知轻重的,知道自己的背景,才没有接受忠王的示爱。”
衍和帝脸色稍霁:“既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开心想让朕给月影赎身,你怎么看?”
魏忠道:“万岁爷,老奴说句实话,您请恕罪。”
一听这话,衍和帝心中就有了答案。
但他仍然想听听魏忠怎么说。
只听魏忠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前朝余孽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小歌神。”
衍和帝却道:“魏忠,此言差矣。
那月影终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开心之才你也看到了,如果月影蛊惑开心造反怎么办。
这月影终究是个隐患,不能让她与开心走的太近。”
魏忠垂首惭愧道:“万岁爷圣明,是老奴思虑欠周。”
衍和帝眸中闪过无情光芒:“这个人情还是要给开心的。
既然他想为月影赎身,那朕就答应了他。
不过,这月影终究是忠王先看上的,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既然忠王已经为国捐躯,那就让月影给忠王守陵吧!”
……
歌满楼,月影闺房内。
楚开心任凭月影靠在他瘦弱的胸膛上,双手自然垂落,没做任何逾规的动作。
哭了一会儿的月影情绪渐渐平复。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直起娇躯,歉意道:“对不起,让小歌神见笑了。”
楚开心忽然伸手从月影腰间抽出一团锦帕,温柔的给月影擦拭掉眼角的眼泪。
轻声安慰道:“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哪里有男人与她做过这般亲密的动作,月影顿时满面霞红,一时竟有些无措,眼睛不敢直视楚开心,微微下垂。
只是她没抗拒,任由楚开心拿着锦帕在她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擦来擦去。
仿佛要擦出花来一样。
美,是真美!
两世为人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楚开心趁此机会肆无忌惮的盯着月影打量。
恨不得让眼睛长在月影身上。
只是他谨记郎中的话,不能动怒,不能坏了纯阳之气。
楚开心强压心头火热,问道:“为什么都是你的错呢,能给我讲讲你和宁世子之间的故事吗?”
月影乖顺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小歌神可知奴家的真实身份?”
楚开心微愣,这之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他急忙问道:“你为何会在歌满楼当歌姬?”
月影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说道:“奴家是前朝昭明太子的女儿。
大衍国推翻前朝的统治后,我就被送往了教坊司,注定了这一生的命运。
机缘巧合下我结识了宁世子,他倾慕于我的容貌,不顾卫国公的反对,时常听我唱曲。
后来他说要为奴家赎身,娶奴家进国公府。
奴家深知自己的身世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根本不可能与他长相厮守,便拒绝了他。
本不想暴露奴家的身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宁世子纠缠的紧,无奈之下只好告诉了他,奴家是前朝余孽。
朝廷是不可能让人给奴家赎身的。
可宁世子却说,只要他立下不世战功,便能携功说动朝廷。
他本无意去战场的,可是却为了奴家,毅然投军,不幸牺牲在了战场上。
是奴家之错……是奴家之错呀!”
楚开心听罢心中无语,感慨的想着,男人好色就是祸呀!
如果宁世子不好色,知难而退,大约也不会为此付出生命吧。
可话又说回来,男人不喜欢美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有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不外乎如是。
为搏美人一笑,烽火戏了诸侯又何妨!
只要你承受得起因果就行。
楚开心怜惜的看着月影:“这不是你的错,你明明已经拒绝了他。
可他却陷入到了执迷不悟中,这是他的劫,是他的命,非人力可阻止的。
月影姐姐,你想离开这里吗?”
月影仰起头,眸中闪耀着对未来的希冀:“想,做梦都想,奴家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相夫教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哪怕日子过得清苦,奴家也不在乎。”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门外传来尤妈妈的声音:“月影,快出来一下,有急事找你!”
月影稳了稳情绪,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出房间:“妈妈,何事找奴家?”
尤妈妈拉着月影的手,急步走到楼下,只见厅中站着几位身穿蓝色官服的西厂飞鹰卫。
他们的官服很有特色,上绣飞鹰伸出利爪正待捕食,把官威展现的淋漓尽致。
其中一人见到月影后,说道:“月影是吧,我等已为你赎身,收拾细软随我们前往忠王墓,为忠王守陵!”
月影一愣:“为忠王守陵?”
飞鹰卫以为月影还不知道忠王是谁,解释道:“忠王就是宁世子,现已被万岁爷追封为忠王。
万岁爷感念你与忠王之情,特做此安排。
领旨谢恩吧。”
没等月影做出反应,匆忙从楼上走下来的楚开心,便冷声质问道:“既然是万岁爷的旨意,可有文书?”
飞鹰卫冷冷道:“我等传的是口谕!
你是何人,想抗旨不成!”
楚开心不服气道:“皇上凭什么决定他人的人生,我们不需要他的赎身,自己会想办法!”
噌~
飞鹰卫齐齐拔出腰间佩刀,领头的厉喝道:“大胆刁民,敢当众质疑万岁爷,拿下!”
两名飞鹰卫迅速向楚开心走来。
慌的月影急忙跪在飞鹰卫面前,解释道:“大人息怒,小歌神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奴家领旨谢恩!”
一听是小歌神,飞鹰卫顿时停下脚步,冷哼一声,算是给了几分薄面。
领头飞鹰卫命令月影道:“速速收拾东西跟我们走,闲杂人等不得阻拦!
违令者,斩!”
月影起身拉着不忿的楚开心返回二楼,一脸感激的说道:“无双公子,感谢你为奴家出头。
可是忠王因奴家而死,奴家为他守陵是应该的。
至少我能离开歌满楼,算是恢复了自由身……”
“恢复什么自由身!”楚开心不满的嚷道,“去守陵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一想到是自己昨晚提议为月影赎身,这才导致今晚的祸事,楚开心就满心的内疚。
可月影并不这么认为:“至少奴家离开了歌满楼,不用再去取悦客人。”
楚开心不甘道:“可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嫁人了!”
月影苦笑了一下,就像寒风中萧瑟的芙蓉:“奴家无所谓的……”
楚开心忽然扶住月影香肩:“你不是奴,在我面前不要总说奴家,要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