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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从寒目光有些模糊了，手指拼命的按着屏幕，想要解锁。
好不容易解锁了，她有些不敢打开这个对话框。
柳从寒手抖了半天，终于按了下去，那上面是一行冰冷的文字。
“柳教授，我走了。”
他说他走了…
他叫她柳教授，生疏冰冷的称呼，就像两个人从来没有认识一样。
这两个人没有认识之前，他也是这样称呼的。
远远的看着她，露出得体的微笑，无论她是带着恨意还是爱意，他总是不远不近的叫一声柳教授。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才愿意叫她的名字。
会在每一个夜晚哄她睡觉，会关心她的一举一动，会在空荡荡的，毫无人气的屋子里给她做上一份简单的家常菜。
会给她准备粉色的拖鞋，揉揉她的耳朵，告诉她，她已经很厉害了。
所有人都关心她站得高不高，只有他关心她累不累。
然而，这一切都搞砸了…
柳从寒用力的握着手机，苍白的指尖覆盖在屏幕上，双手用力的遮住那一行字。
似乎看不到那一行字，这件事情就从未发生过。
此时，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柳从寒也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够有神能够抹掉昨天晚上苏君墨的记忆。
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斩掉的是他们俩的联系，以及她的头颅。
柳从寒跪在地板上，穿着单薄的睡袍，洁白无瑕的小腿染上了灰尘，整个人都浑身脱力，身上冒的冷汗水盈盈的的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痛苦的捂住喉咙，干呕了两声，却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人的痛苦到一定极限的时候，身体会触发防御机制，痛苦到干呕不止。
柳从寒就是如此，她忍不住咬紧牙，“不…不能走，你不能走，你是我的！你是妹妹留给我的，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你绝对不能离开，我不允许！”
柳从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过长的头发盖住了她的侧脸。
突兀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从下颌角滴落，一滴一滴，从不停歇。
她将头枕在小臂上，痛苦的抽泣着，牙关咬紧。
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君墨的时候，那个时候满心都是戏弄和痛恨。
她痛恨他唯一的妹妹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心脏和生命。
她对苏君墨完全是出于一种报复的心态去调查他的所有。
一个孤儿，没有聪明的学识和完美的家庭，一个残缺的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得到了妹妹所有的爱。
这可真是不公平。
柳从寒这样想着，于是心里想要更加肆意的玩弄苏君墨，她想让苏君墨也陷入痛苦绝望之中。
于是她欺骗了他。
她告诉苏君墨，你是将死之人了，你活不了多久，你会和我妹妹一样死在无人问津的手术室。
我的妹妹会上天堂，而你，下地狱。
柳从寒冷酷的想着。
可是苏君墨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痛苦，歇斯底里的厌恶一切或者报复世界。
苏君墨很平静，平静的过了头，得癌症对于他来说就像今天不小心跌了一跤那样平常。
他在校园中一如既往的卖着自己的电话卡，和周围的哥们打趣聊天，时不时的耍耍帅。
然后在各个女人身边辗转，或是隐忍，或是伪装，牺牲自己的情绪与色相去赚取一些金钱。
再把这些得来的金钱送给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孩子。
这些事情他做的很轻松，很坦然。
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一样。
柳从寒越观察越别扭，越了解越害怕。
她原本是纯恨着，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对世界不公的怨对，恶意的盯着苏君墨，想要看他狼狈跪倒在命运之手的玩弄之下。
可…他偏偏张开了双手，笑着对命运吹了个口哨，
“嘿，来吧，命运无法改变我，痛苦无法击垮我，我仍然游戏人生的对待这个世界。”
柳从寒从苏君墨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真像一面镜子。
照出她有多么的不堪。
后来她想，怪不得妹妹会爱上他。
她也爱上他了。
她爱上了自己的实验品。
听上去真是疯狂的无可救药。
她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的，可以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隐瞒。
只要苏君墨永远不碰这扇门的钥匙就可以了。
她也曾以为自己会幸福…
柳从寒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就在耳边。
这不是心动的心跳声，这是心脏已经要痛到爆炸的心跳声。
搞砸了！一切都搞砸了！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
柳从寒痛苦的咬住了自己的胳膊，鲜血流淌在洁白的肌肤上，像是开了一朵用痛苦浇筑而成的花朵。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宛如沙子划过，再无踪影。
好像名为失去…
这一生，她一直都在失去啊。
她…真是自作自受！
柳从寒颤抖着打开手机，看着那六个字
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柳从寒心里迸发出一丝希望，手指颤抖的敲击着屏幕，其实内心已如风暴降临，将所有的一切暴力摧毁。
可她打出的字还是那么的平静。
她害怕吓到他。
“苏君墨，我们谈谈，好吗？”
柳从寒咬着嘴唇，焦急的等待着回应，眼睫已经被泪水模糊的几乎看不清屏幕了。
她不敢伸手擦，只是焦急的看着，等待回应。
那边回了一行字：“当贴身助理的一百万已经原路退回，柳教授，再见。”
再见？
不！
不可以再见！
绝对不可以！
柳从寒打了一个不字，刚发送，上面显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苏君墨干脆利落的把她拉黑了，就连金钱关系都不存在了。
他不想欠她的，把那一百万还给了她。
苏君墨的职业生涯里从来没有退过客户一分钱，这是第一次。
柳从寒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跪在地上蜷缩着，手机滑落砰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柳从寒无心顾及，情绪反扑的猝不及防，她泪流满面的咬牙哭泣，
“救救我…救救我，苏君墨，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心…
…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