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出了门,刻意放缓步子,而对方也是来去匆匆,不一会儿就从药房出来了,阿狗走上前,不小心在这少女身上一撞,鼻尖涌上一点馨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没看清,便先道歉。
阿狗笑眯眯道:“没事。”
带女孩一走,阿狗张开看手心里的东西,荷包里,几两银子,和一张像是写着什么药材的纸。
阿狗识一点字,正要细看,手腕突然被抓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指抓住,阿狗心尖一颤,一回头,见是木大夫,他深深皱着眉,眼神犀利无比。
他怎么在这儿!又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狗一下子就慌了,生怕他不再卖给自己药,下意识稳定脸上的不安和慌张解释道:“这是不小心捡到的!”
“真是捡到的,木大夫,快放开我,我去追上那个姑娘,还给她。”
木大夫放了手,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去吧。”阿狗心下心虚,也或许是木大夫眼神太犀利,能看透人心底一样。
阿狗飞快朝着刚才那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怕追不上,他甚至又多吃了一粒药丸。
总算见到那姑娘身影,她还无知无觉走着,阿狗气喘吁吁跑了过去喊住她:“姑娘。”
那少女吓了一跳:“你是……”
阿狗弯下腰喘了几口气,荷包还给她:“你的荷包不小心掉路上了。”
少女一慌,往腰间一摸,果然不见荷包,立马接了过来,感激几句后,她朝路边上那辆旧马车走去。
阿狗站在原地多看了两眼,发觉这马车上的家族徽章有些眼熟,像是……江家的。
西城地方大,其中江家为首,其余赵王两家为次,以及大大小小许多家族。
阿狗所在的这片区域就在江家范围之内,也是因为距离近,所以狗爷才会遇到江家人……
一路绕过想偷自己的小贼,再顺便偷偷看着不错的路人。
身为一个高级扒手,阿狗已经练道出手必有所获,儿时的小打小闹他已看不上眼,现在专偷有钱人和低阶修士,人生信条就是继承王柱子“四只手”名号,或许有一天他也会被打断手,但那又怎么样呢。
回到怡红院,满院朦胧灯光,这地方男客女客都接,姑娘小倌儿们穿红着绿,阿狗进门不久身后一只手伸来朝他屁股一拍。
阿狗转身,是自己同住的杂役之一,在前厅做事,平常就喜欢毛手毛脚,今日阿狗可不惯着他,反手就是一耳光。
等这人反应过来,面露凶狠之时,阿狗道:“打我之前,先问问我干娘同意不?”
微微侧身,边上来回的打手倒也给面子,朝阿狗抱了抱拳。
杂役二话不说,弯腰道歉。
阿狗微微一笑,又甩了他一巴掌,这家伙这时候已经屁都不敢放了,阿狗得意的扬长而去,在这里要活得好很简单,有钱不行,要有权利。
既已决定背靠王翠这女人,就意味着和她的对手们都站在对立面,在被她的对家们找麻烦之前,阿狗先得帮她把对家扳倒才好做事…
阿狗对诗文一窍不通,对数字还算有天赋,现在不用担心去做小倌儿了,要还没完……
当然王翠也不可能只指望阿狗来扳倒其他人,阿狗暂时接触不到账房实权,只能在前院做些统计茶水点心之类的小活儿,为了他有更多外派时间搞灵石。
没几天后,王翠就把他分到了一间单独小屋,地方是她在怡红院边上的房子,偶尔来休息,每天上值多走两步也就到了。
阿狗很喜欢这里,为此他特意花二两银买了个不大不小的新木盆和桶,这样就可以在屋里单独洗澡。
后院一群男奴隶又穷又臭,找不到女人,前院接客的姑娘们怎么可能愿意陪他们的。
这些牲口就会选择和同事两两搭伴儿,像阿狗这款又白又瘦的,就属于最讨喜欢那一类,真要遇到强上的,他哪有力气反抗。
阿狗很有自知之明,要真遇到山穷水尽了,他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他不是不想卖,是不愿卖低价。
有时候阿狗也暗恨自己怎么就不能长得强壮点,找个有钱夫人养着自己,至于夫人们会不会喜欢自己?在这点上阿狗还是十分自信的,因为院里的姑娘们都很喜欢阿狗,常常给他好吃的点心,有什么心事都会和他讲。
阿狗摸了摸脸,感觉自己其实也还好,长得不丑,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
忙活了一天,阿狗从外面回来,又仔细把新住处打扫了一番,这地方可比大通铺好多了,**也好,他也不用费心思藏钱了。
打扫完后,浑身上下已经全部都是汗珠,阿狗爱干净,休息了一会,又去烧水房提了水回来。
刚脱了上衣,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之时,木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一片氤氲雾气里,阿狗错愕的和个高壮男人对上了视线。
这人方正国字脸,粗眉毛小眼睛,高鼻梁厚嘴唇,生的和王翠五分像,看着不是啥好东西,也没那么丑,又黑又壮实,衣物也挡不住鼓鼓囊囊的胸和手臂。
阿狗本来是正大光明的,毕竟都是男人,可看到男人看至了的眼的眼,又下意识捂住胸前,干干巴巴道:“虎,虎子哥怎么回来了……”
王虎下意识道:“你是谁?”
王虎说完,看着那腰线和脖颈,锁骨……又咽了口口水。
他明日休月假,今晚提前回来,本是懒得走回去,才就近来了这处小院,见这间平时不住人的屋空着,就顺便来看了看。
差点以为是哪个他娘买回来的女人,细皮嫩肉的,没想一开口是个男人。
阿狗堆起笑:“……我啊,我阿狗,虎子哥你不常回来,记不得我啦?我跟干娘都九年了,对,没跟您说,前几天我才认的干亲,我还得管您叫声哥……”
阿狗差点笑不下去,尴尬的拾起衣服披在身上:“虎子哥?”
王虎回神:“哦,哦,你说什么?你是阿狗?那小矮子?我认识你,你以前不长这样。”
阿狗:“……嗯嗯,现在是您干弟弟了。”
王虎走近了些,细细打量阿狗。
阿狗被他眼神看的背后直发毛,他可太知道这眼神了。
“虎子哥,今天下值下手的挺早哈,弟弟还没来得及布置布置,屋里还乱着……您看……!”
黑皮男人突然猛的上前一步,弯下腰看着阿狗,鼻子几乎抵在阿狗鼻子上,然后,表情奇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
那是汗!傻逼。
阿狗僵硬着,不太清楚此刻是不是要后退,跑,还是被抓回来。
从从前见过王虎的那些面,阿狗能从旁人和王翠态度的蛛丝马迹中拼凑出王虎的个性。
三十来岁的男人,靠着低级中等的火灵根从小进入江家下人学堂修炼,现在跟在江家年轻一代一个少爷身边做个护卫,脾气在江家怎样不说,在家里不太好,功法和灵根的影响有之,自身性格也有之。
阿狗不知道他有没有睡过女人,不过他现在这眼神明显是把自己当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