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当日,吉时之前,祁祺要与吴虞一起去城外祭坛举行祭天大礼,各国当地风俗不一,但统一的是繁缛礼节,隆重而无趣。
江昊宿琢光留在宫中准备阵法,做最后准备。
祁祺坐在马车出发,沿途围满百姓,吴虞面带微笑骑坐高头大马上与百姓打招呼,两侧仪仗队警戒。
这种要嫁出去的气氛着实诡异,祁祺又扭回去翻出车里放的糕点来吃,路中无聊,他吃完就睡了过去。
队伍清晨出发的,等外头再响起吴虞的声音时,祁祺迷迷糊糊起来,侍女打开马车门,忽的一阵狂风刮了进来。
祁祺眯起眼往外头一看,早上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的布满了厚重乌云,平地起风,车队马匹不安的躁动起来,原地踏步。
来观礼的凡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修士们警惕看向四周。
祁祺阴气重,又带鬼印,再一眨眼,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看了个清清楚楚,阴寒的冷风中,队伍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人”,面上弥漫青灰死气,惨白的眼珠直勾勾看着新人这里,目光格外渗人。
吴虞是此地鬼王,平日应该有压制过的,她出现的地方,寻常小鬼不敢靠近,何况这里还是王族祭祀重地,肯定有驱邪阵法加持,
这群鬼物数量虽多,质量参差不齐,缺胳膊断腿都有,把这一地冤魂都召集来的家伙修为不会太高,目标除了在婚礼捣乱针对吴虞外,祁祺不做他想。
乌云越沉,嗖嗖如厉鬼呜咽声中,最前方靠近祭坛方向队伍传来一阵骚动,祁祺顺着众人惊慌目光看去,见是王旗被拦腰折断。
寒风一阵一阵从高台上吹下,要上去的官员被吹的一个囫囵滚了下来。
大凶之兆。
祁祺打了个哈欠,朝吴虞道:“真缺德,人家大喜之日,竟然干这种事情。”
吴虞沉默不语,盯着前头祭祀官员惊慌失措的大喊天罚,听了几句,祁祺见她目间隐隐发黑,怕事情闹太大影响计划。
祁祺当即就要祭出法宝把这阴气收了,吴虞按住祁祺,挥挥手,鬼气朝上击去,打中一道无形屏障,一个御剑站在众人头顶的蒙面黑衣人就在这时显露身形,鬼气直击身前,这人也是始料未及,被打中后从剑上掉下来,咕噜噜沿着祭坛滚下来。
滚过鸦雀无声的众人跟前,最后停在吴虞面前,她抬起腿,只一踩,顷刻间乌云散开,狂风停息,阳光落下来,照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虽面目柔和,身上却是浓浓凶煞之气。
被阳光照到的一群小鬼身上直冒白烟,尖叫着四处躲避,竟然还有点烤肉香。
祁祺吸吸鼻子,后退一步,收起看好戏的心态。
好强……
祁祺又看四周一群小鬼和那被踩进地里的修士,满心怒其不争。
就这么容易被打败了?既然要搞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啊!倒是把她多消耗一些啊!
就在这时,好像受到无形中的召唤,那修士坚强的双手扒地,就要起身,而他周身,已经黑雾弥漫,于是上前来围观的众人又开始尖叫。
吴虞脚下刚要使劲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祁祺看来一眼,祁祺满目疑问看她。
吴虞道:“闭眼。”
祁祺下意识闭眼。
啪叽一声,血腥味蔓延,祁祺:“……”
祭祀继续,祭祀的官员换了一波,祁祺正要踏上第一步台阶,身后又是一阵阴气袭来。
两个和刚才穿同样服饰的黑衣人出现在场内,直接提着法器朝祁祺冲来,吴虞上前把祁祺护至身后:“别怕。”
祁祺透过她脑袋看那两个黑衣人,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竟然是冲着我来的吗?为什么?我不认识他们。”
吴虞:“不关你的事,是卫国派来的,他们不会就这么看我登上王座。”
祁祺:“那对方现在肯定也不知道你变成鬼了,不然,”
祁祺一指祭坛。“怎么会派这么多人来?”
上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群筑基气息的黑衣人,最中间被刀横在脖颈上的华衣老头刚出现,吴虞瞳孔一缩杀气腾腾朝上冲去。
穿在外面的繁琐喜服破开,祭台百阶路,她冲到一半就被阵法挡住,疯狂朝阵法攻击,
谁也没想到的下一秒,祭台上黑衣人动手破开老头身体,血液喷涌,待吴虞察觉不对扭头要下来时已经晚了,以祭台为中心,血液化作丝线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穿透。
以血亲血肉为阵,怎么着也能牵制吴虞个一时半会儿,祁祺知道今天之后无吴虞就会下手,没想到她的敌对之人早就发现她成了恶鬼,趁今日祭天吴虞看管松懈时把老吴王带出来。
吴虞身前这时候已经穿透四五根血线,血线爆开,血肉也同时爆开,她咬着牙扯断一根线,控制血线的修士惨叫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后重新从老吴王身上拉起新的血线……
他们并不朝吴虞致命的地方攻击,不过招式之间隐隐也是要她非死即残的程度,
对方人数足足**人,吴虞忙着突破祭台半道的阵法,还要分心去对付一触碰就会爆炸吸附她鬼力的血线,还要同时被**个筑基期修士围攻,一时间被牵制住,心神分散,只能保自身无恙,朝祁祺大吼一声快跑。
祁祺也没来得及看太久,台下方才那两个黑衣人再次朝他扑来,祁祺急得朝后跑。
不是,这儿这么多人,不去杀他们也不去杀吴虞,为什么要追一个无辜之人啊!
情况不妙,祁祺观察一会儿发现这两人一个筑基二阶一个筑基四阶,追了半天还追不到……
祁祺发现自己好像高估对方了。
……如果是这种程度,那好像打一打也没事。
两个黑衣人围绕祭坛不停追逐任务目标,追着追着,目标突然消失,然后,两人眼前一道黑影飞速冲了过来,啪啪两脚后两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扫倒飞出几米远,
黑影手中一把剑上来就刺,过了几招后两人又被身侧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透明水绳捆绑,稳稳勒在两人脖子,与此同时,还有数滴平平无奇的水滴飞射进二人体内。
水滴触到人体的同时,爆炸声响起,小小的体积汇聚了祁祺体内三分之一的灵力。
“嘭,”
这也行的吗?祁祺匪夷所思上前踹了踹两人,头都炸没了,死的不能再死。
祁祺又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总觉得哪里不对。
啊,嗯……祁祺心道,原来我有这么厉害的吗?这两人确定是真筑基不是假筑基吗?是他们太弱还是自己太厉害?
不至于吧应该,祁祺挠挠头,在他看来,厉害的修士就应该像江昊那样能越阶作战以弱敌强,这两个筑基这么容易就死,一定是个假筑基。
还不等祁祺再观察一下,祭台上一个黑衣人突然发现台下情况,也大吼:“解决他!”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捂头仓惶逃窜中的护卫队中部分修士抽出武器朝祁祺追来,粗粗一数竟然十几二十人。
祁祺惊道:“群众中有坏人啊!”这个卫国真的很阴险啊。
虽然只是一群炼气,祁祺却毫不犹豫往外跑,同时作狼狈状大喊:“殿下救我!”
这种能消耗吴虞鬼力的好机会哪里再找,今天也算天助祁祺,又慌张喊了几声,朝着山间跑去,身后一群炼气此刻以为祁祺刚才一阵爆发身体不行了,追着追着都兴奋起来。
“美人儿别跑啊!”
祁祺:“呜呜呜你们不要追我,”
嘶……
刺客们更兴奋了!
“抓住他抓住他!”
祁祺:“嘤……”他掩面踉踉跄跄似体力不支状,每每体力不支就要被追上之际都会咬着牙慌张喊救命。
一缕魔气悄无声息释放,奔跑中运动过后的躯体开始冒出细细汗珠,封闭的幽香溢出,粉白的脸上眼睫湿润,红唇濡湿,勾动所有在场生物心底与身体中最原始的冲动,
这场追逐战不知何时开始变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本能追逐,同样的猎物与猎人,不过位置已经调换,贪婪的目光再没有转移过一瞬,
吴虞心急下,鬼气又是一阵爆发,硬生生把阵法震出即将破碎前的征兆,祭台上所有修士更加用尽全力慌忙加固阵法。
祁祺嘤不动了,想死,又怕真被打死,干脆目光决绝引这一群人往祭坛后山脉跑去:“殿下,您小心!”
吴虞的声音落在了身后,她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再有多余神识来观察祁祺位置,跑出几里地后祁祺也累了,找了个小溪边随地一坐喘气。
这时后头追兵也到,见终于追上人了,当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跑啊?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祁祺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防御型法器,灵气注入,透明屏障立马把祁祺保护在内。
祁祺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来呀,有本事来打死我。”
为首的反叛仔正是护卫队副队长,修为也是当场最高的筑基巅峰,见祁祺这么说,当场呦呵一声,上前仔细一看,痴笑出声:“驸马说什么大话呢?不过黄级中品的法器而已,最多能阻挡筑基期一炷香的攻击时间。”
“我们虽然只是炼气期,但这里,可是有二十三人啊。”
祁祺拿出了软椅坐好:“你们来呀。”
“来了,”
众人邪笑,齐齐往防护罩上攻击,不过五息时间,防护罩上传来咔嚓声,又是一击,防护罩破……
等等,没破?
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确实破了一个,但,祁祺又补上了一个。
依旧是黄级中品防护罩。
副队长哈哈一笑:“还当你有什么绝招,又是黄级中品?如果你能拿出一个玄级下品来,或许过个把时辰的还能等到公主来,不过现在么,兄弟们,给我上!”
众人奋力攻击,这次不过四息时间就把防护罩打破。
然后,又是一个。
众人一顿。
还在防护罩里的美人已经显得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每个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不安,偏偏他还要故作镇定道:“来啊,有本事你们来啊!防护法器我有的是,看你们能和我耗多久!”
众人眼中邪火更甚,再次合力上前攻击防护阵。
然后。
一个……
两个……
三个……
“你们,你们不要再打了,打再打我也是不会怕你们的!”
众人看一眼他的脸蛋,咬咬牙,继续拼命攻击。
……
四个……
五个……
六个……
“你们还没放弃?!可恶,我告诉你们,我储物袋里可还多的是防护罩!”
副队长气喘吁吁:“大伙儿别信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防护罩!继续,继续,他真的快没有了!”
七个……
八个……
九个……
祁祺嗑着瓜子,楚楚可怜:“别打了别打了,真的快没有了。”
众人:????
副队长怒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个防护罩?!”
祁祺道:“这是最后一个啦!”
于是众人咬着牙,颤抖着手脚再次花了四息时间打破这个防护罩,身为炼气期修士,他们真的,灵力快耗尽了!
果然,防护罩下面,又是一个防护罩。
众人:“……你说好是最后一个的!”
祁祺无辜道:“对啊,不过我说的是最后一个黄级中品的防护罩……”
众人仔细一看,副队长眼前一黑:“黄级上品!”
祁祺道:“我发誓,这个等级的存货我没有多少的,我看看……只要一盏茶时间你们合力就能打破一个,是不是很快?”
众人:“……”
祁祺笑眯眯。
来福那里可是存货不少,各种低阶法器应有尽有,不过他自己倒是用不上,祁祺平日也觉得不怎么用的上,因为祁祺遇到的敌人总是很强大,比如此刻祁祺对面的不是一群炼气,而是一个金丹修士。
那么面前就算是玄级法器,一炷香后屏障失效,金丹照样能打死人,区别是在壳子里死的会晚一点而已。
祁祺找到了一点乐趣,这些低阶防护罩对付高手不行,对付这样的炼气就很好玩。
祁祺见他们趴在地上喘气,见示弱没用,就换了个语气催促:“你们这群废物,公主马上就要来救我了,你们全部都得死!”
众人:“……”
祁祺:“哎,怎么不打了?这就投降认输了?”
副队长:“呵呵,激将法不管用,与其等那个怪物来救你,你不如先想想被抓到卫国要怎么被王上惩罚吧!”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祁祺随口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被卫国策反的,还是什么时候潜伏进吴国的?”
副队长:“这还需要策反?你见过哪个国家的王是只妖鬼的。”
祁祺道:“那你可就见识短了,一个金丹真人在外面都能开宗立派了,肯管理你们这小地方,这是多大的滔天富贵?”
副队长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祁祺眉宇中闪过一道戾气,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伸手收回防护罩朝地上众人走去:“是吗。”
“啪叽。”
一脚下去,祁祺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