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觉得,余氏说张梓禁命硬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挨鞭子的第二天,张梓禁就醒了。第五天,他就能下床了。
本来第二天,张梓禁醒后,谢瑶就想回家去的,她和张梓禁已经两清,多留两天,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
她也确实回家了,可第三天太阳刚升起,她就又回到了张梓禁身边。
经过几天的尝试,谢瑶悲催的发现,无论他前一天在哪儿,第二天太阳升起,她都会回到张梓禁身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谢瑶明白,自己以灵魂的形式回到十年前,这件事一定和张梓禁有关。想通了这件事的谢瑶,当时就对着张梓禁破口大骂、拳打脚踢了一通。
可惜,张梓禁看不到她,也感觉不到她。除了上次入梦,张梓禁又看不见谢瑶了。而且谢瑶尝试了好几次,她也没办法再入张梓禁的梦了。
……
这一天是月底,张梓禁的月银终于拖拖拉拉的发下来了。但看林远不忿的表情,谢瑶就猜到,张梓禁的月银恐怕没发足。
果然,就听他嘀咕道:
“太过分了。侯府三位嫡公子的月银都有二十两,可我们大公子却直接被砍半。就连五公子都有十五两呢。”
他看似是嘀咕,但声音大到,本就不大的小院里的几人都能听的到。
谢瑶知道,侯府的五公子张梓睿虽是庶子,但他的姨娘宋氏却很受张安的宠爱。他现在也就是太小,等五年后,谢瑶嫁给张梓禁的时候,他的月银已经和几位嫡公子一样了。
“行了,别抱怨了。五公子有宋姨娘补贴呢。”
林遥劝道,但他的语气里也满是无奈。
“我知道,我只是替我们公子不平。”林远有些委屈的说。
“别说了。先把上次欠胡大夫的药钱给了。”
终于,屋内的张梓禁听不下去了。他放下书,走出屋子,面无表情的对两个小厮说。
林遥两人看到他,纷纷低下头,不敢看他。
几人沉默了片刻,林遥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说:
“公子说的对,我一会儿就去。”
张梓禁却摇头道:“我自己去吧。”
前两天李嬷嬷醒后,谢瑶从她的絮叨中听到,上次垫付药钱的那个镯子,是白氏留给未来儿媳的。是张梓禁现在最值钱,最重要的东西。也难怪他要亲自去赎。
但想到这个,谢瑶就生气。白氏留给儿媳的镯子?可谢瑶嫁给张梓禁五年,且作为他的正妻,却从未见过那只镯子。这样看来,张梓禁莫非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幸好自己已经和张梓禁和离了,否则谢瑶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气死。只是她现在这副模样,和离了又有什么用?一想到这儿,谢瑶就恨的咬牙切齿。
正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张梓禁几人已经决定好了去赎镯子的人选。由张梓禁自己去,但林遥会跟着他。
谢瑶从前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难得和朋友出门,或帮父亲看铺子,都是坐马车的。所以在京城,她根本不识路。这半个月,谢瑶把昌平侯府到谢家的路都走熟了,可其它地方她却不熟。如今看着张梓禁要出门,谢瑶莫名高兴起来,她也可以跟着对方去外面看看了吧。
于是谢瑶跟在张梓禁主仆后面,高高兴兴的出了昌平侯府。
还好今天是个阴天,谢瑶尝试过了,以灵魂的状态,她是不能直晒太阳的。
大良的京城,无论何时都是繁华无比。一开始,谢瑶十分兴奋,她从前出门,不是坐在马车里,就是戴着围帽。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走在路上。可惜没人能看到她。
另外,她还得庆幸张梓禁有伤在身,所以主仆俩没有骑马。否则即使谢瑶是灵魂,也未必跟得上这两人。
随着离医馆越来越近,谢瑶的兴致也渐渐低落下来。她只是一抹灵魂,除了能看能听外,她既碰不到任何东西,也闻不到、吃不了任何东西。热闹的街市,她明明身在其中,可却又觉得融入不了。
还好医馆很快就到了。姓胡的老大夫很好说话,张梓禁把钱还清,老大夫就小心翼翼的从内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郑重的还给了张梓禁。他嘴上还嘀咕着:
“你这孩子,终于来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我这儿,我都怕的慌。万一碎了,老夫可赔不起。”
谢瑶也终于看到了这只镯子。它被放在一个上了年头,但保养的很好的檀木盒子里。檀木盒子色泽幽沉,纹理简素。盒缘打磨光滑,严丝合缝,尽显古朴厚重。
盒中的那只羊脂玉镯子,恰似凝脂堆就,纯净无杂。镯身仅几道简约弦纹,于素净中尽显高雅。玉质温润细腻,柔光隐现,在盒中愈显珍贵。
谢瑶一眼就看出,这的确是一只很好的镯子。
拿了镯子,张梓禁主仆就准备回侯府了。在路过清明巷的时候,张梓禁的脚步停了停。然后一拐,直接走进了巷子。
林遥一见,赶紧跟了上去。
谢瑶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
“又买甜韵斋的桂花糕啊。”
谢瑶一愣,和张梓禁生活了五年,她虽然不算特别了解对方,但她至少知道,张梓禁不喜欢吃甜的。反而谢瑶自己,十分喜欢甜韵斋的各种糕点,尤其是桂花糕。谢瑶的思绪渐渐游离。
记得那是她和张梓禁成婚两个月后,张梓禁某天回来,给她带了一份甜韵斋的桂花糕。那时候的谢瑶十分高兴,觉得那是张梓禁在乎她的表现。还疑惑过,张梓禁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甜韵斋的桂花糕的。可惜她那时候过于害羞,最终没有问。
后来两人的心渐渐远了,张梓禁就没再给她带过桂花糕了。
可如今看来,张梓禁早就买过甜韵斋的桂花糕了。难道那时候张梓禁不是特地给她买的?可是这不对啊,谢瑶很确信,张梓禁是真的不喜欢吃甜的啊。
正想着呢,谢瑶一抬头,发现张梓禁主仆已经走远了。谢瑶反应过来,赶紧飘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