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也收到了二柱子带来的炸糕,江竹芽讶异的问:“你家还真做炸糕了?”
二柱子点点头。
“给大队长送去了?”
二柱子又点点头:“就是给大队长做的,哪能不给他送,你这是跟大队长借光,不是专门为你费事。”
江竹芽笑了,挺会说话,以后还是别说了。要不是舍不得,她想把炸糕扣他脸上。这院里咋没砖头子呢,另一个屁股蛋子也该挨一下。
江竹芽拿着一盆炸糕不太想说谢谢,憨憨就该干活去,只有干活的时候才招人稀罕。
这时候,桂珍走了过来:“你这实心眼的憨憨,话是这么说的吗?不是惦记着天霖爱吃甜食才送来的吗?”
二柱子挠挠头又点点头憨憨的笑着说:“对,给大队长做一点儿,想给天佑,天泽,天霖和冰冰吃,才多做的,天霖最爱吃甜的。”
“他开始想只给大队长做一点儿,想着小天霖最爱吃甜的,也想让天佑,天泽,冰冰尝尝,所以做了很多,给你拿过来,但你别过意不去,不是专为孩子们费事做的。”桂珍红着脸给二柱子做翻译。
二柱子呲个大牙,笑得推心置腹的:“对对对,就是这样。”呵呵,就是这样,江竹芽瞪了他一眼,你说得和人家说得是一件事吗?以前听说有不会说话的人,给别人送东西,人家回礼是揍他一顿,她还不信,现在她信了。
找(赵).挨揍.二柱,本柱。
江竹芽拉过桂珍的手:“就这么喜欢他?”本来自己就是个内向的,倒是肯为了这傻憨憨出头。
“别听他说话,只看他干活,挺好的,我其实也不会说话。”桂珍低下头。
“你赶紧干活去吧,把桂珍的也干了。”江竹芽对二柱子说。
“好。”二柱子美滋滋的走了。
看着二柱子过酒坊那边去了,不会听到他们说话了,江竹芽问:“你父母知道你的想法吗?”
桂珍的头更低了:“知道。”知道而没有阻止,那就是很看好的意思了。
桂珍家只有三个女儿,大姐已经嫁出去了,婆家的村子还有点远,她妹妹还在上学,这个江竹也知道。闲谈时也说过她爸妈没有招上门女婿的意思,倒是桂珍自己想离家近一点好照顾父母,其实,二柱子是个很好的选择,这实心眼的憨憨一定会对桂珍的父母好。
“要不,让张嫂子给二柱子家过个话?”桂珍家都同意,二柱子这憨憨喜欢也不自知,等着他缓过味儿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也不能让人家女方去提亲啊。
桂珍抬起一张羞红的脸,有些欣喜还不敢表现出来,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说:“谢谢芽姐,谢谢张嫂子。”
既然谢了,那就是同意的意思了,做媒这事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还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她的身份是寡妇,不能给人家说媒,她都有些摩拳擦掌了。
这两个小青年,从彼此陌生,到甜甜蜜蜜,他们整个酒坊的人都看在眼里,都在暗戳戳的磕糖呢。
*
“婶子在家吗?”张改改端着大柱妈给她家送炸糕的盆,盆里放着几个煮鸡蛋。
“在家,在家。”大柱妈在家补手套呢,秋收的时候有手套能少受不少罪,就是这手套几天就磨漏了,需要一次一次的补,最费的是十个手指头,拆掉原来补的补丁,已经破了,再补上新的,干活戴哪有什么新旧的,能用就行。
“她嫂子,快进来,快进来。”大柱妈热情的迎了出来,接过张改改手里的盆:“你这也太客气了,几个炸糕也不值什么,就是这个时候没人做才稀罕,等过年的时候家家都有顿顿吃,都不稀得吃了。”
两人亲情热热的进了屋,张改改在炕上坐了,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别看是一个村子住着,她还真没来过。
只见卧柜炕琴,桌椅板凳都擦得锃亮,外面的房子前脸是砖的,后面是土坯的,经济适用,屋里的地面上倒是铺的红砖,扫得干干净净,是少有的讲究人家。
两个儿子五间房娶媳妇够用,张改改看着还挺满意的。
她来之前去桂珍家也探了探话,桂珍家对二柱是一百个满意,真正是知根知底看着长大的孩子,桂珍和姐姐性格不同,本就内向,因为交了爱琴这个朋友才有了一些改变,外人都认为是两个泼辣的姑娘,其实真泼辣的只有爱琴,桂珍是装泼辣。
所以,父母都害怕她嫁到外村受欺负,还没有兄弟撑腰,之前听女儿说和二柱情投意合,便觉得很是顺心,二柱在本村,人又实在又能干,真是再没有比这门亲事更合适的了。
可是女方也不能主动去人家提亲啊,正着急的在心里扒拉人,看看知近的人里谁能给二柱家递个话呢,张改改顺路送下晚班儿的桂珍回来的时候,顺脚进屋坐了一会儿,这不,最合适不过的人儿来了。
红糖鸡蛋水都端上来了,还把张改改臊个半红脸,事还没办呢,这媒人的待遇先享受上了。
来二柱子家之前,张改改还和老公爹报备了一下,李正直吃着又甜又糯的炸糕,咬牙切齿的说:“管他干嘛,让这死小子打光棍儿,打一辈子光棍儿。”
他老婆子赵春草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吃你的炸糕吧,你要是跟那个实心眼的计较,都不配当这个大队长。”
对儿媳妇说:“去吧,二柱子挺好的,那孩子就是不会说话,你看看,心疼你公爹,给送来的炸糕。”
李正直咀嚼着香甜的炸糕,别说,大柱娘做的这炸糕还不错,看在炸糕的份上,原谅你这小鳖犊子的口不择言,要是下回还这样,我去破媒,我们李家的姑娘不愁嫁。
“他嫂子,你说啥,你说俺家二柱喜欢人家李家的桂珍?”诶呦喂,大柱妈抓住张改改的手,“是和爱琴一起在酒坊上工的桂珍?”
大柱妈这手劲儿,抓得张改改差点失去表情管理,“婶子,就是那个桂珍。”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
大柱妈激动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自己这傻儿子,她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能不能娶到媳妇回家,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不喜欢嘴甜会哄人的,偏偏她的傻儿子,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你就想打他。
她有时候都想等大柱结了婚,让他爹去求求媒人,多少彩礼都行,要不学人家隔壁村买媳妇的,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让他打光棍啊。
可是他爹说,大柱要是打光棍给买一个媳妇都行,二柱不行,他那死心眼的,会掏路费送人家回家。
如今竟然有不长眼的,不是,有慧眼识珠的姑娘看上她儿子了,她感觉像做梦一样,高兴得都掉眼泪了。
怕张改改看到她掉泪,低着头在地上转了一圈出去了,张改改正寻思这是咋的了,同意或者不同意给个话就行,咋还躲了?
“她嫂子你坐一下。”忽然听到走到外屋的大柱妈带着哭音的话。
行吧,坐会儿也行。
“来来来,她嫂子,也没别的准备,先喝点水吧。”大柱妈端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一改刚才尿唧唧的样子,满面红光,眉眼弯弯,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红糖鸡蛋水。
张改改想她这媒人是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