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芽和辛梦蕊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白天佑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包括她妈妈交给他的钱,稳妥的放好,想着二人应该走得远了,穿上一身不起眼的衣服,锁好房门,也不声不响的出了友谊宾馆。
昨天晚上贸易会落幕之后,他听到辛老交待下面的人,把冯禄送到黄姑区第一医院,因为他的伤势较重,昨天白天已经陷入昏迷了,若是再不送去医院,恐怕就要嘎了,辛老这才松口。
终于把他妈打发走了,他要去医院会会这个冯禄。
第一医院不远,步行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他先在医院附近观察了一下,有几个半大的小乞丐,在附近转悠,有时给跑路去买个东西,有时帮忙抬抬病人。
遇见心情好的,素质高的,会给他们几毛钱,或者是一点食物,遇见不讲理的,白干活还要遭呵斥,他们也不恼。
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这几个小乞丐是一伙的,几个小的都听一个稍微大点的安排。
白天佑走到那个小乞丐头头身边,递给他两毛钱:“我跟你打听一个事儿,今天早晨有没有看见一个被抬着进来的男人。”
小乞丐头头想了想说:“抬进来的有两个人,一个据说是伐树时锯断了腿。”
“另一个,另一个腿没事,据说是成了太监了。”小乞丐头头挠挠头说:“啥叫太监,俺可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白天佑诚恳的说,“等我偷偷去问问,问明白了告诉你,他被送到哪去了?”
“就这边,二楼,不能走的都送到这边。”小乞丐头头指着一边的窗户说。
“一起去看看,去不?”白天佑表现得就像个好奇的孩子:“我家大人让我去给伐树断腿的那个人送个信去,正好去看看这个热闹。”
“你去吧,我这还有事呢。”小乞丐头头表现出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要是有趣,回来和我说说。”
“好,你叫什么名字?”白天佑问。
“人家都叫我阿花。”阿花,怕不就是花子,叫花子的意思?
“我知道了。”白天佑友好的和他招招手,径自上楼了。
二楼是住院处,门口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进出都要问一下。他想了想又下了楼,去旁边的国营商店买了一袋苹果。走到楼梯口时,老太太问他:“你来干什么?”
“奶奶,我来看我三叔,他把自己的腿当木头锯了,我心疼他,背着我妈偷偷来看看他。”说着还掏出一个苹果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秒懂,这是嫂子不喜欢小叔子,可是侄子和叔叔有血脉关联,看叔叔受伤了,来看看,她接住苹果揣兜里:“去吧,去吧,哭得可惨呢。”她把手一指:“从那边走廊拐弯,第三个门。”
“谢谢奶奶。”白天佑笑着和老太太再见,急匆匆几步走到走廊拐弯处,一转弯,老太太就看不到他了。
他开始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看,病房的门是对开的,很宽,方便进出移动病床,每个门的上面都有一块玻璃,在外面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形。
走廊上人不少,有坐在椅子上的,没有椅子的就坐在地上,互相聊着天,诉说着自己家的不幸,怎么病的,怎么伤的,走了多少个地方,现在终于要好了,现在还不行,等等,等等,心里都是苦水,互相对比一下,自己就不那么苦了。
白天佑一个门,一个门的找,他手里提着一袋苹果,都以为他是来看病人的,有人只是淡漠的注视着他,有人热心的问,你要找谁?
白天佑装作戒备心很强,很谨慎的样子,把苹果抱在怀里,冷冷的看一眼,谁的话也不应。
还真看到了锯木头断腿的人,脸色苍白的躺着,腿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石膏,他的妻子一脸黑气,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他没用,人家锯了多少年的木头都没事,他第一天上工,就差一点锯了自己的腿。
男人只闭着眼睛,一句也不给自己辩解,额上断断续续的有汗水流下来,紧皱的眉头说明他很疼,他没有睡。
隔壁的房间就是冯禄,他在第一天开集体会议时,和他打过照面,妈要和他一起工作,他哪能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当时看着也还行啊。
冯禄是昏迷的,面容如死了一般的平静,有一个男人陪护在他身边,这个男人,面容凶恶,一身邪气。以白天佑这双看了十二年的人的眼睛来判断,这就不是个好人。
怎么办,不好下手啊。
锯腿男人的老婆出去了,白天佑趁机把那一袋苹果放在男人的床头,不知为何,对这个男人心里泛起一层怜悯,可能这就是二叔说的男人之间的心疼吧。
恰好此时,走廊上的椅子空出一个位置,白天佑赶紧坐上去,今天一天他都没什么事,盯死这个病房,不信找不到机会。
随即耳边便涌入大量的对话,早上吃了一碗粥......,终于排便了.......还不能出院.......可能会落下残疾.......还有,锯腿男人老婆问:“谁送来的苹果?”
“一个孩子。”
“谁家的孩子会给你送苹果,做梦吧,估计是送错了人的,我赶紧收起来,谁来问你都说不知道,听见了吗?”
“有人来找就还给人家吧,孩子会挨打的。”
“打他又不打我,关我什么事,也不是我偷的抢的,上赶着送的不要是傻子。”
“诶,你呀。”男人长叹一声。
女人又骂开了,你个书呆子,你个臭老九,我把你捡回去可是倒了大霉了,那么多个能干的好劳力看上我,跟了哪个都比你强,何苦这么操劳,我这命苦啊.......
白天佑极力不去听这个病房的声音,只把注意力放到冯禄那个病房,可是那个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在他去放苹果时,这个病房里没人了,他把挎包放在椅子上占位,假装坐累了站起来溜达溜达。
从门玻璃看进去,冯禄病房里还是两个人,一坐一躺,不动声色的从这个病房门口走过去,光看一个病房意图太过明显,他继续往前走,断腿男人还在闭着眼睛躺着,而他送过去的那袋苹果,也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
这个男人的脸越看越熟悉,他把目光焦距在病床前的卡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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