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是朱允炆的老师,做梦都盼着自己的学生能成为嫡出,将来继承皇位,自己也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朱绫的存在,严重妨碍了吕氏和朱允炆母子的利益。
他自然要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除了这个威胁。
主张宽恕的大臣,则是以蓝玉为代表的淮西武将集团。
皇帝出于对权力的左右平衡,注定文臣与武将不对付。
蓝玉等人对于朱绫这位能征善战、巾帼不让须眉的永嘉公主有着天然的好感。
当然,更重要的是,朱绫的生母蓝氏当年生产时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子嗣。
如果能将蓝氏扶正为太子妃,既可以堵死吕氏母子上位之路,又不用担心再来一个嫡子,影响原配之子的利益。
此外,朱绫生母这个蓝氏与蓝玉是远亲,各种拉关系,也能勉强算一家子,有什么好处,自然要便宜自家人。
在出事之前,蓝玉等人就已经想好了,以扶正蓝氏作为利益交换,换取朱绫对弟弟朱允熥的支持。
来日,朱标继位,朱允熥当太子,蓝氏当皇后。
等朱标没了,朱允熥顺势继位为帝,蓝氏则为皇太后。
淮西武将集团,再加上朱绫,两股军事势力支持,朱允熥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
两派大臣争执不休,吵得面红耳赤。
朱元璋头疼得厉害,甩袖道:“够了!此事容后再议。”
黄子澄不甘心,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永嘉公主所犯之罪,不可饶恕,请陛下速速处置。”
朱元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朕说了,此事容后再议,你耳朵聋了吗?”
“陛下!”
黄子澄毫不退让:“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国法煌煌,不容挑衅,若今日徇私放过,如何叫天下人信服,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朱元璋沉声问:“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黄子澄道:“永嘉公主闯入皇宫,打伤侍卫,乃是谋反弑君之罪,必须明正典刑,以正国法。”
朱元璋震怒:“你的意思是,要朕赐死永嘉?”
黄子澄毫无惧色,重重道:“正是!”
“放肆!永嘉是朕的长孙女,你居然要朕赐死自家骨血?”
朱元璋真的怒了。
元朝末年,因天灾**,亲眼看着父母兄弟活活饿死,这使朱元璋对血缘亲情的珍视超乎常人。
他给官员们制定了封建王朝最低的工资标准,却给了自家子孙最好的待遇。
不仅如此,大明王朝建立之初,他还下过圣旨,皇族成员犯罪,官员无权处理,不得拘押,不得用刑,必须报给他自己处理。
朱绫虽说是孙女,体内也流着他老朱家的血。
这个黄子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开口要处死她。
朱元璋虎目凝聚起噬人的黑色风暴:“黄子澄,你说什么,有种再给朕说一遍?”
面对君王的死亡凝视,黄子澄吓得浑身直哆嗦。
可一想到处死朱绫后能获得的利益,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历来参与谋反弑君之人,哪怕是皇族成员,也难逃死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陛下以天下为重。”
他这话说完,朝堂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死寂。
朱元璋犹如一头被激怒的老公狮,双眼赤红得滴血。
然而,不等朱元璋发作,殿外传来清冷如碎冰的女声:“想要我死,可没那么容易!”
众人闻言,齐刷刷向殿外看去。
只见来人身穿赤红战甲,宛如一只火凤凰,大步进入殿中。
人群之中,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失声喊道:“朱绫,怎么是你?”
这少年是朱允炆。
早朝之前,老师黄子澄就告诉他,会与其他几位大臣联合进谏,让皇爷爷处死朱绫。
没想到计划还没成功,朱绫就先从天牢里跑出来了,让他如何能不惊?
朱绫曼笑道:“是我?没想到吧?”
朱允炆面色一白:“你跑出来了,那我娘呢?你把她怎么啦?”
昨晚吕氏出去了就没再回来,如今朱绫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他娘吕氏有可能出事了。
朱绫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扫过一众大臣,最后落在高处九龙宝座之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好本事!天牢九层,守卫森严,你竟能跑出来,胆子比本事更大,还敢大摇大摆进来见朕。”
朱绫淡淡道:“皇爷爷能从穷困潦倒的乞丐变成九五之尊的皇帝,无论是见识,还是胆量,都是万中无一,我继承了您的血脉,胆子自然很大。”
朱元璋笑了:“好!说得好!有胆有识,从容不迫,你要是个男丁,不知道该有多好。”
朱绫轻哂:“可我偏偏是女儿,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唉,真是可笑啊!”
黄子澄对朱绫怒目而视:“永嘉公主,你谋逆犯上,不好好在牢中反省,还敢擅闯讨论国事的大殿,可知是死罪?”
朱绫冷冷瞪了黄子澄一眼:“本公主与皇爷爷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去。”
“你——”
黄子澄气得脸色涨红,对着朱元璋道:“皇上,永嘉公主目无法纪,扰乱朝纲,羞辱微臣,若不严惩……”
这话还没说完,朱绫直接一脚踹过去:“老东西,唧唧歪歪的,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吗?”
黄子澄被这一脚踹飞出去殿外,鲜血狂喷,萎顿在地,眼睛依旧狠狠瞪着:“陛下,为微臣做主啊!”
朱允炆见黄子澄受辱,也气恨得双眼通红,手指着朱绫:“你、你殴打大臣,毫无妇德,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残暴粗野的妹妹?”
啪!
朱绫一巴掌甩在朱允炆脸上:“你不想认我这个妹妹,姑奶奶还不稀罕你这哥哥呢!没用的窝囊废,自己没本事,就知道靠你那个耍弄阴谋诡计和这群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狗屁倒灶烂事的酸腐儒臣拱你上位,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狺狺狂吠,我呸!”
朱允炆被这一巴掌打得左半边脸都歪了,又被啐了一脸,又是愤恨,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