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第七污水处理厂的铁栅栏,警戒线在风中猎猎作响。夏萤踩着泥泞靠近漂浮在水面的尸体,腐臭的气息混着污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尸体呈诡异的蜷缩姿势,左手五指完好,右手掌心却赫然刻着三个血字——“替罪羊”。
“字迹是死后刻的,伤口没有生活反应。”夏萤蹲下身,用镊子轻轻拨开死者卷曲的头发。死者是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右耳后有一道陈旧的疤痕,形状如同扭曲的闪电。她突然想起父亲笔记中夹着的一张泛黄照片,照片里的年轻女工脖颈处,也有类似的疤痕。
尚桀举着手电筒,光柱扫过死者的衣兜:“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但是……”他顿了顿,从尸体外套内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这是永昌化工员工食堂的饭票,日期是昨天。”
林小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她戴着白色乳胶手套,指尖捏着一枚银色的袖扣:“在岸边草丛里发现的,内侧刻着‘YZ’字样。”她的目光扫过尚桀的表情,“巧合的是,永昌化工现任总经理杨正的英文名,正是‘Yang Zheng’。”
夏萤的解剖刀在金属器械盘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想起昨晚在周明宇尸体上发现的肋骨压痕,形状与人类手指完美契合。而现在,这具新尸体右手掌心的刻字,仿佛在暗示着某种隐秘的复仇计划。
“立即进行尸检。”夏萤站起身,雨丝打湿了她的睫毛,“重点检查胃内容物、肺部残留物,还有……”她看向林小羽手中的袖扣,“比对这枚袖扣上的皮肤组织与死者的dNA。”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起,夏萤的手术刀划开死者的胸腔。死者肺部残留着大量工业清洗剂的成分,与前三具尸体如出一辙。但这次,她在死者的十二指肠内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线索——半枚未消化的药片,上面印着“氯氮平”的字样。
“这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林小羽盯着显微镜下的组织切片,“死者生前很可能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她调出电脑里的资料,“根据永昌化工的员工档案,有个叫赵建国的维修工,十年前因精神问题被辞退,他的照片……”
屏幕上弹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面容憔悴,右耳后那道疤痕格外醒目。夏萤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想起父亲笔记中的另一段记载:“1998.9.28,赵建国失踪,最后目击地点:永昌化工锅炉房。”
“赵建国的女儿在三个月前因抑郁症自杀。”林小羽继续说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的遗书里提到,父亲是被人陷害的,真正的凶手……”她的目光扫过解剖台上的尸体,“就在永昌化工的管理层。”
尚桀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格外突兀。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市局刚刚收到匿名快递,里面是一段视频——”他深吸一口气,“是周明宇临死前的录像。”
视频画面有些模糊,周明宇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他的右手缠着绷带,小指已经不见了踪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死了。十年前的锅炉爆炸案,根本不是意外……”他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赵建国是替罪羊,真正的凶手是……”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视频的最后一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闪过,袖口露出半截蓝色刺青。
夏萤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想起昨晚在周明宇尸体上发现的刺青,与视频中的一模一样。而现在,林小羽正盯着她,目光中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夏法医,你父亲的旧案,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尚桀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不管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他看向夏萤,眼神坚定,“就像你父亲当年想做的那样。”
窗外的暴雨仍在肆虐,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夏萤低头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死者右手掌心的“替罪羊”三个字,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她知道,这场与骸骨对话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