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市档案馆的霉味混着纸张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夏萤戴着口罩翻动1998年的城建档案,手指在泛黄的图纸上突然顿住——永昌化工锅炉房的原始设计图里,标注着一个被抹去的密室入口。“这里!”她指着图纸角落模糊的铅笔痕迹,“当年的爆炸可能是为了掩盖密室里的证据。”
秦明俯身查看,放大镜下,铅笔线条的边缘残留着蓝黑色墨水的压痕:“有人用钢笔覆盖过原始标注,笔迹和你父亲笔记里的修改痕迹……”他突然皱眉,从证物袋取出陆川父亲的工作日志残页,“完全一致。”
尚桀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手里攥着最新的dNA检测报告:“杨正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除了陆川,还检测出另一个人的基因片段——”他将报告摔在桌上,照片里的人像让夏萤瞳孔骤缩,“是档案室管理员,张志强。”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众人冲向窗口时,只看见一个黑影翻过档案馆围墙,怀里抱着的纸箱散落出几张照片——照片上,年轻时的张志强与陆川父亲站在永昌化工门口,身旁是被蒙住眼睛的赵建国。
“追!”尚桀掏出配枪冲下楼。夏萤正要跟上,秦明却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地上一张照片的背面:“等等,这里有字。”泛黄的相纸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1998.9.27,最后的替罪羊”,字迹与父亲笔记里的涂改痕迹如出一辙。
解剖室的紧急呼叫打断了思绪。实习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夏法医!新……新送来一具尸体!是张志强,他的颅骨被整个剖开了!”
当夏萤冲进解剖室时,浓烈的福尔马林都掩盖不住血腥味。张志强的尸体呈跪坐姿势,胸腔被整齐切开,心脏位置放着一枚生锈的锅炉安全阀——正是当年爆炸案的关键物证。他的颅骨内贴着一张字条,上面用血写着:“轮到你说实话了”。
“凶手在挑衅。”秦明戴上手套,镊子夹起字条,“墨迹未干,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他突然凑近尸体,强光手电照在死者耳后——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刺青,和陆川的“兄弟盟”标志一模一样。
林小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张志强是陆川的亲生舅舅。”她举起从档案室偷拍到的户籍档案,“当年赵建国入狱后,他就把陆川接走抚养了。”她的目光扫过解剖台上的尸体,“陆川看似在复仇,实则在清洗知情者。”
尚桀的电话突然响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省厅传来消息,陆川父亲的墓被掘开了,棺材里……”他喉结滚动,“只有一副陌生骸骨,颅骨上有明显的钝器伤。”
夏萤的解剖刀“当啷”掉在地上。她终于明白陆川最后的疯狂——他不仅要向仇人复仇,更要让所有参与谎言的人,都成为新的“替罪羊”。而现在,真正的陆川父亲,或许早在二十年前就成了第一具沉默的骸骨。
秦明调出张志强的x光片,指着颅骨裂痕的走向:“凶手熟悉人体解剖学,而且……”他放大影像,裂痕交汇处隐约可见一个十字形凹陷,“使用的凶器,和你父亲当年失踪的解剖锤,型号完全吻合。”
夏萤感觉呼吸都要停滞。父亲的解剖锤,那把刻着她名字缩写的工具,最后一次出现正是在1998年。她颤抖着打开手机,播放周明宇未公开的录音——嘈杂的电流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老夏,你别犯傻!只要把赵建国的死因改成意外,大家都能……”
那是陆川父亲的声音。而背景里,另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让她浑身血液凝固——是年轻的自己,正隔着铁门哭喊:“爸爸!我害怕!”
解剖室的灯光突然闪烁,夏萤的耳边响起陆川坠楼前的狂笑:“你以为你父亲是想保护你?他不过是用你的命,换了一个保守秘密的机会!”她踉跄着扶住解剖台,眼前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模样——老人攥着她的手,用最后的力气在她掌心写下一个“冤”字。
尚桀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撕裂般的愤怒:“发现可疑车辆!目标正朝废弃的……”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枪声和重物倒地的闷响。
“尚桀!”夏萤抓起解剖箱冲出门。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她知道,这场由骸骨引发的复仇,即将在某个黑暗角落迎来终局——而她,必须亲手剖开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