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戈壁的烈日炙烤着17号矿区的铁丝网,生锈的“禁止入内”警示牌在狂风中摇晃。秦明蹲下身,指尖划过沙地上暗褐色的渗渍——那是长期化学污染留下的矿物结晶,与“幽灵岛”储罐底部的残留物质成分相同。大宝举着物证袋,里面装着半枚嵌在沙砾中的金属徽章,徽章中央是齿轮与烧杯的图案,正是“深蓝化工”的logo。
“地下三米。”林涛对照着无人机传回的三维地图,矿区中央的废弃竖井周围,新翻的沙土痕迹显示近期有人作业。当钻探设备深入土层时,钻头突然卡住,卷扬机拖出一节锈蚀的不锈钢管道,管壁内侧凝结着冰蓝色结晶——与张成密码箱上的化学方程式产物完全吻合。
下午三点,竖井底部的混凝土门被炸开。阴暗的地下空间里,六具尸体呈环形倒在金属操作台前,每个人左手腕都有条形码刺青,与张成的标记同属一个编码序列。尸体皮肤呈诡异的青紫色,鼻腔残留白色粉末,大宝初步判断:“急性铊中毒,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
“他们是被自己研发的毒剂杀死的。”秦明注意到操作台上散落着实验日志,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幽灵岛数据修复进度”,字迹与李华笔记本上的加密数字出自同一人之手。日志末尾画着一个沙漏,沙粒形状与矿区地表的污染结晶完全一致——这是犯罪集团内部的“倒计时”符号,暗示毒剂即将进入量产阶段。
技术组在墙角发现隐藏的服务器,尽管数据已被格式化,但林涛通过硬盘磁道恢复出三张卫星图像:第一张是“幽灵岛”爆炸前的货轮位置,第二张是西北矿区的三维建模图,第三张标注着“华北平原12处废弃盐矿”的地理坐标。“这些地方都符合两个条件:远离居民区、地下空间结构稳定。”林涛放大第三张图,每个坐标点都关联着一个名为“绿洲环保”的企业注册信息,而该企业的法定代表人,正是在“幽灵岛”货轮爆炸中“失踪”的国际化工巨头埃里克斯·霍夫曼。
傍晚,当地派出所送来一份十年前的报案记录:2015年,矿区曾有地质勘探队全体失踪,唯一留存的摄像机内存卡中,录下队员们在竖井内呕吐、抽搐的画面,背景音里有人喊着“他们往水里加了东西……和工厂排的废水一个味道”。秦明比对画面中队员的服装,发现与“幽灵岛”地堡账本里记载的“实验体编号003-007”完全对应——当年的勘探队,正是被用来测试毒剂对人体伤害的第一批“小白鼠”。
“深蓝化工竞标矿区改造,名义上是治理污染,实际是要把这里变成第二个‘幽灵岛’。”秦明将勘探队照片与当前六具尸体对比,发现其中一人的后颈有与王建国相同的注射针孔,“他们在重复五年前的剧本:用废弃设施作掩护,先处理‘隐患’,再转移化学品,最后制造‘意外事故’掩盖真相。”
深夜,专案组在矿区临时搭建的指挥帐里分析案情。突然,远处传来越野车的轰鸣,三辆没有牌照的皮卡冲破铁丝网,车斗里架着改装的高压水枪,喷出的却不是水柱,而是刺激性白烟——正是张成密码箱里记载的剧毒气体。“快戴防毒面具!”秦明拽着大宝扑倒在地,白烟掠过帐篷的瞬间,金属支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交火声在戈壁滩上回荡。当特警队击退袭击者时,皮卡司机已经服毒身亡,身上唯一的证件是“深蓝化工安保部”的工作牌,编号089,与服务器里加密文件的访问权限代码一致。林涛在皮卡后备箱发现一箱文件,最上面是份项目计划书,标题赫然写着“毒砂计划:利用西北干旱气候,将剧毒结晶伪装成沙漠矿物,通过合法矿业渠道走私”。
凌晨两点,无人机在矿区西北方二十公里处发现异常热源。红外镜头下,一座伪装成牧场的地下建筑正在运转,通风口排出的气体在热成像中呈现诡异的蓝色——与竖井内的毒剂残留光谱吻合。秦明看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突然想起李华临终前画的蒸馏塔,塔底除了“-19c”,还有个模糊的箭头指向塔基的齿轮图案,而那正是“深蓝化工”logo的核心元素。
“他们不是要转移化学品,而是要在这里生产新的毒剂。”秦明指着计划书里的“原料清单”,第一项便是从“幽灵岛”转运来的剧毒 precursor,“用沙漠作为天然屏障,用废弃矿区作反应容器,就算发生泄漏,也会被归咎于地质运动。”他转向林涛,“记得张成临终前说的‘触角伸到西北荒漠’吗?这个‘毒砂计划’,就是他们新的犯罪网络起点。”
破晓时分,专案组联合当地武警部队突袭地下牧场。金属大门打开的瞬间,令人窒息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上百个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舱内浸泡着动物器官,培养液中悬浮着冰蓝色结晶——与矿区地表的污染物质、“幽灵岛”储罐残留、甚至张成密码箱上的方程式产物,形成完整的化学链条。操作台上的监控记录显示,三天前曾有戴防毒面具的技术人员进入,他们搬运的金属箱上贴着标签:“实验体样本:王建国(编号012)”。
“他们在提取王建国体内的抗药性数据。”大宝看着培养舱里的组织切片,声音发颤,“当年注射的毒剂没立刻杀死他,反而让他成了‘**实验数据’,所以才会被二次灭口……”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牧场东侧的备用通道被引爆,滚滚黄沙开始掩埋地下建筑。
撤离时,秦明在控制室捡到半张烧毁的图纸,残缺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沿海城市的轮廓,坐标标记旁写着“港口改造优先级:青岛、大连、湛江”。这些港口,正是“绿洲环保”旗下多家子公司的注册地。手机震动,又是一条匿名短信:“下一站,华北盐矿,地下水层。”发信地址显示为“幽灵岛”附近海域,却查不到任何信号来源。
返回市区的路上,秦明望着车窗外飞旋的沙粒,突然想起李华笔记本里的最后一页:一串数字对应着“深蓝化工”官网的产品参数,而参数背后隐藏的,正是“毒砂计划”的核心配方。当他将数字输入化学软件时,屏幕上跳出的分子模型,与六具尸体皮肤下的结晶结构完全重合——这不是简单的毒剂,而是能在干旱环境中自主扩散的“生态武器”。
夜幕降临,西北荒漠的星空格外清晰。林涛的电脑突然弹出国际刑警的紧急通报:埃里克斯·霍夫曼的私人飞机在途经波罗的海时坠毁,残骸中发现与“幽灵岛”同款的自毁装置。“他不是失踪,是被灭口。”秦明盯着通报附件里的尸检报告,霍夫曼右手虎口有火药残留——坠机前,他曾试图反抗,而凶手,很可能就是“毒砂计划”的下一个掌权者。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秦明点开图片,心脏猛地收紧:画面里是一双被化学药剂灼伤的手,手背上新纹的条形码编号“001”,而背景中隐约可见的,是华北某盐矿的标志性井架。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你们漏掉了最重要的实验体——那个从工厂下游村庄活下来的孩子。”
车轮碾过戈壁滩的碎石,发出清脆的爆裂声。秦明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突然意识到,犯罪集团的“毒砂”早已不是简单的化学品,而是一张无形的网,正沿着废弃工厂、矿区、盐矿的脉络,在祖国大地上编织出致命的毒瘤。而他们手中的解剖刀,不仅要切开尸体的真相,更要剖开那些被利益腐蚀的人心,在荒漠与海洋的交界处,斩断这张蔓延的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