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沧庆一掌落空,打在一棵树杆上,怀抱的大树被他一掌击断。
几乎同一时间,福伯一爪扫过沧庆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随之溅射而出。
沧庆眉头一拧,飞身闪退。
他手掌上的赤红色火焰正在飞速消失。
赤焰掌,被破了。
原本实力就比不上福伯,又与萧大儒鏖战良久,消耗了不少内力,此时赤焰掌被破,可以说是败局已定。
沧庆心生退意,但福伯如影随形,双爪如银钩般封锁住他的退路。
从一开始,福伯就没打算让他走,所以放弃了以力打力,而是近身缠斗。
沧庆化掌为拳,一拳打出数道劲气,想要将福伯震开。
但福伯不仅实力强悍,而且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身形一闪,避开他的拳力,随手又是一爪,指劲扫过他的胸膛。
衣衫破碎,血花四溅。
沧庆一看胸前的四道血痕,终于有些慌了。
“该死……”
他暗骂了一句。
还是大意了,京都的高手赶来得太快,而且实力之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眼前的老家伙耗死。
必须尽快脱身!
身为八品高手,沧庆也着实了得,虽处下风,但福伯一时半会也拿他没办法。
但此时沧庆急了,为了脱身,出手变得十分狂暴。
双拳挥动,一连打出十几道拳风,将福伯完全笼罩住。
不留后劲,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福伯眉毛一挑,一道护体真气发出,双爪穿过劲风,如两只精钢铁勾般扣住沧庆的手腕。
“给老夫留下吧!”
福伯一声轻喝,内力顺着十指贯出。
只听“次啦”一声,顿时血肉横飞,沧庆的右臂硬生生撕福伯给撕了下来。
“啊——”
沧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老夫跟你拼了!”
虽然受了重创,但沧庆毕竟是八品巅峰境的高手,战斗经验丰富,遭到重创同时,他左手化掌,拍向福伯胸膛。
福伯刚卸下沧庆右臂,只能挡臂一挡。
轰!!
福伯向后滑行数丈,抬起小臂一看,袖袍和皮肤都已经被烧焦。
沧庆则感觉像是一掌拍在了岩石之上,但他并非拼命,而是借着反震之力迅速与福伯拉开了距离。
“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摆脱了福伯的纠缠,沧庆丢下一句狠话,飞身钻入丛林之中。
福伯刚要追,一捂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断了沧庆一臂,但他也挨了两道拳风,虽有真气护体,也受了点伤。
看了眼不远处的小侯爷和长公主,他收回脚步,没有追击。
…………
…………
萧云幕死了。
长公主按照他的遗愿,将他葬在翡月湖旁边的小山上。
死在哪里便葬在哪里,一代大儒萧云幕的确够随性洒脱。
夏倾月亲手刻下墓碑:恩师萧云幕仙逝,于此长眠。
虽然去不了西域、天山、苗疆……
但这里风景秀丽,可以看到翠绿如波的湖面,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了。
长公主站在墓碑前,青丝飞舞,染血的素裙在晚风中飘荡,她注视着墓碑,眼中是无尽的哀伤。
萧大儒守护了她五年,教她文韬武略,帮她培养了九姬对抗太后,如师如父……
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在她的旁边,红莲、红月、红袖、红芷四女跪成一排,眼中含泪。
红莲被沧庆打伤后落入湖中,好在她实力不俗,潜到了岸边,然后被侯府的枭卫救了。
她们是九姬中的四人,是萧云幕培养的弟子。
老师仙逝,她们跪在坟前悲泣。
夕阳渐渐坠落,晚霞与暗影的交汇,孤鸟剪影、褪色的光线、湖中涟漪与往日记忆在她们的眼前闪过。
韩宁找来一壶酒,洒在墓碑前。
加上这一次,他和萧大儒也仅仅只见过两次,但老头儿洒脱的性子很对他的胃口,两人有种忘年之交的默契。
因为他们很像……
萧云幕少年时便是风流才子,惹下了不少情债,他跟虞美人、花魁司梦、老太君都有不少交集,但他追求无拘无束,成家立业不是他的选择。
最终,风流才子成了一代大儒,同时也成了孤家寡人。
那天两人喝酒之时,你是后悔了吗?
韩宁看着墓碑询问。
“也许有一点吧!”祭酒大人的虚影浮现,冲他笑了笑,“你小子别学老夫,老了知道遗憾。”
“小子明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哈哈,孺子可教也!”
萧云幕抚着长须,虚影缓缓消散。
与祭酒大人只喝过一次酒,是为遗憾。
待到他日重阳时,再来与祭酒大人畅饮。
祭酒大人一路走好!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接着将剩下的酒全部洒在墓碑前,送别了一代大儒。
“呼”的一声,小侯爷用力将空了的酒坛狠狠扔了出去,像是发泄胸中的那一口浊气。
晚霞落寞,翡月湖也恢复了平静。
酒尽,人也该散了。
“走吧,接下来会很忙!”
夏倾月转过身,带着众人缓步离去。
马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车厢中,红莲帮夏倾月包扎着伤口。
外裙除去,香肩裸露在外,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凝固……
韩宁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夏倾月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看他,“怎么不说话?”
也许是小侯爷太安静了,让她有些不适。
“我以为你想安静点!”韩宁强颜一笑,指了指她的香肩,“会不会留疤?”
“我给殿下敷了雪肤万灵膏,不会留疤的!”红莲说道。
“哦!那就好!”
“看够了吗?看够了说点正事。”
夏倾月拉上衣裙,遮挡住香肩。
韩宁收回目光,思索了一下道:“有件事我不明白。”
夏倾月:“说!”
“楚怀王想杀我,是不想让殿下嫁给我,曹诚为何要隐瞒沧庆来京的消息,甚至还配合天命司设下圈套,我跟他没仇吧?还是说他被楚国收买了?”
韩宁问出心中疑惑。
“都不是!曹诚的目标是本宫,不是你。”夏倾月解释道。
“难怪……”
韩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早已发现,这次动手的不止天命司,还有另一伙人。
天命司的人想杀他,但不会对长公主动手,因为楚怀王不允许。
而围攻他们的那些蒙面杀手出手狠毒,对长公主亦是招招毙命,明显是想杀了长公主,所以不符合天命司的做法。
曹诚是借着天命司的暗杀,想要浑水摸鱼。
“老个老太监为何要害殿下?”韩宁又问。
“曹诚是南宫太后的人!”夏倾月回道。
“南宫太后要害你?”韩宁不解。
夏倾月看了看他,像是在看傻叉。
韩宁有点懵,自己应该知道原因吗?
南宫太后跟长公主有仇?
虽然两人关系紧张,但也好像没爆发过太大的冲突……原主脑海中并无两人恩怨的记忆。
“南宫太后跟殿下母妃有仇?”他试探着问。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是真不知道……”
夏倾月见他的不明白,才说道:“本宫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韩宁愣了一下,猛地明白过来。
这个世界跟他认知的历史世界有很大的不同,女子不仅可以读书做官,甚至还可以做皇帝。
夏国、楚国都曾有过女皇,而且还不止一位。
因为受到前世所学影响,他本能地忽略了这点。
夏皇没有子嗣,长公主不仅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而且顺位还非常高。
卧槽!如果长公主继位,自己岂不是要成为女帝的男人?
想想都有些激动。
不过这事显然不容易。
南宫太后想要扶持靖王继位,也就是世子夏宏逸的父亲。
长公主是她眼中的阻碍。
南宫太后想要铲除夏倾月,完全是因为大统之争。
之前一直想将长公主嫁去楚国,目的也是一样,
既然和亲外嫁这条路行不通,便换了一个思路而已。
“先不回去,去侯府!”
入城后,夏倾月冲外面的车夫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