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133章 骨塔幽鸣·偃甲劫

归墟海底的磷火在子夜时分突然转为血红，秦昭月踩着滑腻的海苔靠近那座新浮现的骨塔，万千鲛皇头骨堆砌的塔身正发出蜂鸣般的共振。断裂的玉笛碎片在腰间发烫，每靠近十步，耳中便响起叠加的童谣——那是千年前鲛族祭典上，献给归墟之龙的镇魂曲，此刻却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说不出的诡异。

“小心头顶！”陆明洲的青钢剑突然脱手飞出，斩落一片泛着冷光的青铜鳞甲。秦昭月仰头望去，珊瑚礁丛间悬着半具机械偃甲，关节处缠着暗潮堂特有的玄铁锁链，而操控它的身影，正踩着水流倒悬在骨塔第三层的头骨眼窝中。

“玄渊阁的叛贼，果然躲在这种腌臢地方。”她指尖抚过玉笛碎片，鲛文密语在掌心连成光链，《碧海潮生诀》的“潮音摄魂”随呼吸溢出，震碎周围悬浮的机关齿轮，“暗潮堂的偃甲术，倒是和逆潮祭司的阴邪功法臭味相投。”

回应她的是刺耳的机括轰鸣，偃甲突然爆发出十二道螺旋刀刃，每片刀刃都刻着与陆明洲护腕相同的鲛文符文。操控者纵身跃下，青铜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左眼角爬满机械纹路——正是三日前礁石后逃脱的神秘人。

“半人半鲛的杂种也配谈正义？”机械音从面具后传出，偃甲师甩出腰间九节鞭，鞭身竟是由逆鳞黑鳞与玄铁混合锻造，“三十年前玄渊阁灭门，初代阁主妄图用逆魂双生封印归墟之龙，却不知人器共生的禁忌，本就该用鲜血来祭！”

陆明洲突然按住秦昭月握笛的手，掌心的黑雾比上次更浓：“她是暗潮堂首席偃甲师偃离，专门研究人器共生...我的护腕就是她当年偷走的。”话音未落，偃离的九节鞭已带着黑鳞毒雾抽来，所过之处珊瑚瞬间石化，裂痕中渗出紫黑色毒液。

秦昭月旋身避开，玉笛碎片与银链相扣，施展出改良版“惊涛三叠”。第一叠音波震碎石化珊瑚，飞溅的碎屑竟在空中组成偃甲的弱点图谱；第二叠“潮卷沙”卷起海底沉沙，在偃离周身形成浑浊水幕；第三叠尚未催动，忽觉心口一凉——陆明洲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抠入她手腕，新月纹与残月纹交汇处，竟浮出半透明的龙形虚影。

“明洲？”她分神的刹那，偃离的偃甲突然展开蝶翼般的青铜翅膀，十二道刀刃化作漫天暗器，每一枚都锁定了她体内血脉流动的节点。危急时刻，陆明洲突然扯下颈间的玄渊阁玉佩，逆魂结界强行展开，却在黑雾中露出心口狰狞的龙形疤痕——与清虚真人的疤痕完全吻合。

“原来你就是当年漏网的逆魂双生体。”偃离的机械眼瞳闪过红光，九节鞭突然分裂成百条细蛇，顺着结界缝隙钻入，“初代阁主把逆鳞残识封在你体内，又让那丫头带着潮生珠转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归墟之龙？可笑！”

秦昭月抓住陆明洲颤抖的手，将潮生珠按在两人相触的掌心。珠心星图与骨塔顶端的龙骸坐标再次重合，《碧海潮生诀》的“龙吟裂空”化作实质水龙，却在接触偃甲的瞬间，被青铜表面的鲛文符文吸走三成力量。她这才惊觉，偃甲师的每处机关都嵌着鲛族圣物残片，正是这些残片在削弱她的魂力。

“尝尝暗潮堂的‘机械碧海诀’吧！”偃离操控偃甲拍出青铜巨掌，掌心跳动着与黑袍男子相同的逆潮咒光芒，“人器共生的极致，就是让机械拥有神裔之力——”话未说完，巨掌突然在距秦昭月面门三寸处凝滞，她瞳孔深处的淡蓝鳞纹正与掌间鲛文产生共振，那些曾被剥离的鲛族圣物残片，此刻竟在反噬偃甲师的操控。

“原来如此...”秦昭月福至心灵，玉笛碎片猛然刺入最近的头骨眼窝，潮生珠的光芒顺着骨塔纹路炸开，“鲛族圣物认主，你偷来的残片根本无法驾驭！”随着她的低喝，所有嵌在偃甲上的鲛族残片同时崩裂，偃离发出机械扭曲的惨叫，面具脱落的瞬间，露出左脸机械与血肉交织的诡异面容。

“你以为毁掉偃甲就能赢？”偃离突然按下腰间机关，骨塔底层的头骨眼窝中，竟伸出数十条青铜触须，每条触须末端都缠着逆鳞黑鳞，“归墟之龙的骨塔，早就和暗潮堂的偃甲核心相连——”

陆明洲的青钢剑突然从背后抵住她后心，却在即将刺入时，被逆鳞黑鳞反震得虎口溢血。秦昭月趁机甩出银链，将偃离捆在骨塔支柱上，却发现她胸前挂着半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玄渊阁阁主令，背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鲛文实验记录，其中一页画着陆明洲的肖像，标注着“逆魂双生体·完美容器”。

“三十年了，你们玄渊阁还在拿人做实验？”秦昭月的声音混着海水的咸涩，玉笛碎片抵住偃离咽喉，却在接触她机械皮肤时，触发了藏在令牌中的投影——初代阁主临终前的画面，他怀中抱着襁褓中的陆明洲，背后是燃烧的玄渊阁，“当年灭门...是暗潮堂为了抢走逆魂双生体？”

偃离的机械眼瞳闪过挣扎：“逆魂双生本就是禁忌！归墟之龙的力量，本就该由人器共生来掌控——”话未说完，骨塔深处突然传来龙吟，万千头骨同时转向秦昭月，眼窝中溢出的黑雾凝聚成鲛皇怨灵的虚影，每道虚影都举着与逆鳞相似的骨刃。

“不好！”陆明洲突然拽住她手腕，逆鳞残识在他眼中翻涌，却强行用青钢剑斩开一条通路，“怨灵借骨塔复苏了，它们要夺取潮生珠重塑归墟之龙！”两人在珊瑚迷宫中奔逃时，秦昭月忽然发现，陆明洲留下的血脚印正在腐蚀海床，每滴血珠都化作小龙虚影，游向骨塔方向。

当他们终于浮出海面，月光下的秦昭月发间幽蓝发丝已蔓延至耳际，而陆明洲掌心的黑雾，此刻竟凝成了迷你版的骨塔虚影。远处，偃离的机械偃甲正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向骨塔，青铜令牌上的阁主令突然发出红光，与骨塔顶端的逆鳞产生共鸣。

“昭月，你看。”陆明洲指着海面下的倒影，两人交叠的影子中，双生圣女与逆魂双生的轮廓渐渐重合，“三十年前的灭门，其实是初代阁主为了保护我...而你，根本不是单纯的转世，是明月奴分裂魂魄时，特意留下的‘人性锚点’。”

秦昭月还未来得及回应，海底突然传来天崩地裂的震动。归墟之龙的虚影从骨塔顶端浮现，龙瞳中倒映着她发间的幽蓝，而在龙喉处，正卡着半截熟悉的玉笛——那是黑袍男子的完整玉笛，此刻正与她的断裂碎片遥相呼应。

“下一次相遇，便是归墟之龙的重生之时。”偃离的机械音从海底传来，她的身体已与骨塔触须融合，化作半人半机械的怪物，“秦昭月，你以为自己在守护鲛人族？不，你体内的神裔污染，才是重启碧海献祭的钥匙！”

浪涛拍打着礁石，秦昭月握紧陆明洲的手，发现他掌心的黑雾中，竟隐约浮现出“骨塔将启，双生必亡”的鲛文——正是她之前在玉笛碎片上看到的预言。而在更远的海平面，一艘挂着暗潮堂旗帜的机械船正破浪而来，船头立着的，是比骨塔更巨大的偃甲龙虚影，龙目中闪烁的，正是逆鳞与潮生珠交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