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5章 血钟问命

晨钟第七响时，镇魂钟表面的青铜锈已剥落殆尽。鲛人泪绘制的海图在阳光下泛着诡谲彩光，陆明洲那半块太极玉佩与钟锤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共鸣。我伸手去摘玉佩的刹那，肩胛处的青鳞胎记突然灼痛——三清观主殿方向传来婴儿啼哭，声波震得檐角铜铃尽数炸裂。

\"明月姑娘，别来无恙？\"

十二艘青铜舰甲板同时升起血旗，旗面绣着各派镇派武学的破解图谱。那些\"祭品\"踏浪而来，额间残留的刺青疤痕组成北斗噬月阵。为首的凌家少主凌九霄抬起屠刀，刀尖朱砂滴落处，青石板上竟显出我幼时在玄渊阁药池的画面。

\"三百年轮回，该换我们执棋了。\"他刀锋轻挑，我腕间魂书突然自燃，灰烬中浮出枚青铜钥匙，\"多亏令堂的龙魂，才让十二世家的噬魂蛊炼成。\"

镇魂钟突然自鸣，声浪掀飞最近三名\"祭品\"。钟内壁渗出猩红液体，汇聚成血池倒映出惊人景象——三百年前初代阁主剜心饲龙的密室，此刻正躺着现任十二世家家主的尸身，他们心口插着刻有子女生辰的青铜钉。

\"原来你们才是祭品......\"我握紧发烫的太极玉佩，陆明洲残魂留下的新月疤在掌心发亮，\"噬魂蛊反噬其主了？\"

凌九霄脸色骤变，屠刀劈向钟柱。刀锋触及青铜的瞬间，整座终南山剧烈震颤。观内那口锁着三百青铜链的井突然喷出血泉，井水在空中凝成陆明洲的虚影。

\"快进钟！\"虚影挥袖卷起罡风，\"他们要的是......\"

十二柄屠刀同时掷出，将虚影钉在血泉之上。我趁机撞进镇魂钟内部，玉佩卡入机簧的刹那，钟壁夹层弹出血玉棋盘。棋局残谱竟与幽灵舰群的阵型完全一致，而代表将帅的棋子，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海图突然流动起来，鲛人泪顺着纹路汇聚到东海某处。当血水滴上那个位置时，怀中的龙珠突然飞射而出，在钟壁上灼出星图——正是陆明洲义眼里曾闪现过的图案。星光照耀处，青铜夹层缓缓开启，露出浸泡在碧水中的琉璃棺。

棺中人身着三清观道袍，心口插着半截玉箫。当我触到棺盖时，棺外传来凌九霄的惨叫。透过钟壁裂缝望去，那些\"祭品\"正一个接一个融化，血肉渗入青石板，绘成与钟内相同的星图。

\"好毒的七星炼魂阵。\"琉璃棺中的道姑突然睁眼，她颈间挂着与我一模一样的明月锁，\"明月奴，你可知三百年前陆明洲为何叛出玄渊阁？\"

棺盖移开的瞬间，海风送来浓烈血腥气。道姑袖中滑出卷帛书，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惊天之秘：初代阁主为保青龙血脉不灭，将龙魂封入十二世家嫡脉体内。而陆明洲为破此局，自愿被炼成机关人，生生世世镇守归墟之眼。

\"您是我......\"

\"我是你被换走的命。\"道姑指尖点向我眉心，三百青铜链应声而断，\"当年陆明洲用自己亲子替换了玄渊阁的容器，那孩子被养在三清观，名唤明月奴。\"

观外忽然寂静无声。我冲出镇魂钟时，只见十二世家的舰队正在互相炮击，甲板上的\"祭品\"们浑身长出青鳞。凌九霄跪在血泊中，手中屠刀已换成青铜卦盘，正疯狂地抓挠胸口的噬魂蛊虫。

血泉井中升起陆明洲完整的尸身，他手中握着的玉箫与琉璃棺道姑那支拼成完整的天音九问谱。当双箫合奏时，终南山巅的云海翻涌如沸，露出藏在其中的青铜城楼——正是归墟幻象里初代阁主的寝宫。

\"该去结束轮回了。\"道姑的尸身开始风化，袖中落出块染血的襁褓布，\"带着这个去找......\"

海面突然炸起千米巨浪，幽灵舰群甲板开裂，十二具青铜棺椁破浪升空。每具棺椁都射出青铜链缠住我的四肢，腕间新月疤突然开裂，鲜血在链上烧出北斗七星图。

\"明月奴，你看清楚！\"陆明洲的尸身突然开口，他撕开胸膛露出机械心脏，上面刻着十二世家的灭门时辰，\"这些棺椁里装的才是......\"

龙珠在此刻齐齐爆裂，青光中浮现出三百张痛苦的面容——那些被初代阁主献祭的青龙血脉，此刻正通过青铜链将怨气灌入我体内。肩胛青鳞蔓延全身时，我听见海底传来初代阁主的狂笑：

\"好孙儿，让祖父看看真正的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