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军才不管亲爹多嫌弃他呢,摸着自己的辫子对安婳道:“姨,等我的头发卖了钱,我给团团圆圆买糖葫芦吃。”
安婳调侃道:“哟,还想着我们团团圆圆呢,可你不是要给清音买日记本?钱够花吗?”
石小军点头,“够,我留长些再剪,日记本两块钱,估计还能剩好几块,给团团圆圆买了糖葫芦,还能给我妈买围巾,给我姐买裙子。”
周梅花走过来,听到这话很无语,“你当你头发是金子,能换这么多东西?”不过儿子心里能想着她,周梅花还是很欣慰的。
石伟光却很不愉快,臭小子是一点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心上,卖了头发咋不想着给他买点什么呢!
肖政看出石伟光不高兴,装作不是故意的往上拉了拉身上的毛衣,露出皮带来。
见石伟光没看向他这边,还使劲咳嗽一声。
石伟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你咋了?”
肖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带,“没啥,肚子撑,松松皮带。”
石伟光:“......还没开始吃呢。”
肖政:“哦,你问皮带啊,我儿子送的生日礼物,他自己攒零花钱买的,我本来不想要,可买都买了,也是他的一片孝心。”
石伟光:“......”他也没问皮带啊!
肖政:“人家都说,闺女是爸妈的小棉袄,我家冬冬啊,嗐,心思比闺女还细呢。”
石伟光:“......”他没搭话。
肖政:“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小军这小子皮是皮了些,还爱闯祸,更不像我家冬冬那么贴心,但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小姑娘欢心啊,长大了不愁娶不到媳妇。”
石伟光深呼吸一口气,他想打人。
肖政摸着皮带,嘿嘿两声,“没辙,我儿子就是太孝顺了。”
幸好很快人就都过来,开始烤肉吃,否则石伟光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跟肖政干一架。——虽然他干不过肖政。
石小军觉得烤肉很新奇,很好玩,主动把烤肉的任务揽了过去,还无师自通地用铁签把肉串起来烤,时不时翻动着,颇有烤串师傅的架势。
等肉烤熟了,他一一分到每个人的手中,大家都笑着表扬他。
石小军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夸,正得意呢,就对上他爸的眼神。
石小军纳闷,他爸那什么眼神啊,怎么像个怨妇似的?
周梅花看出点什么来,道:“小军,给你爸烤个五花,他爱吃。”
石小军指着正在烤的一块五花,道:“这就打算给爸的,这块厚,得多烤会。”
石伟光轻哼一声,脸色和缓许多。
“妈妈,我还要吃肉肉。”圆圆喊道。
安婳给她夹了几块牛肉在小碗里,怕孩子们吃咸了,又去给每个孩子都冲了一碗麦乳精。
圆圆小朋友大口吃肉,大口喝奶,吃相跟肖政可像了。
冬冬和团团则更像妈妈。
大家吃肉喝酒,一直到八点多才散。
石伟光记恨着肖政刚刚炫耀儿子的嘴脸,下决心想把肖政灌醉,可结果自己被周梅花扶回了家,肖政却还精神十足。
肖政跟安婳炫耀,“就他那酒量也想灌我,做啥梦呢。”
安婳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赶紧把你身上的味道处理了,否则别想上床。”
身上的味道好处理,但嘴里的味道就难搞了,哪怕口腔刷干净了,从胃里还能反出来酒味呢。
安婳把肖政赶去了书房睡。
肖政往掌心哈了口气,没味儿啊。
他媳妇哪哪都好,就是在卫生方面过于矫情了。
肖政本想死皮赖脸地赖到媳妇身边去睡,不料小朱突然来了。
小朱在肖政耳边嘀嘀咕咕几句。
肖政又惊又怒,回卧室找到配枪别在腰上,穿上大衣就往外走。
“艹他奶奶的,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杀人,先问问老子的枪同不同意!”
是贺明璋那边出了事。
屠宰场的场长给肖政这边报信,说是今天傍晚那会,突然从省城来了几个人,说要把贺明璋提回省城,有些事情需要他交代。
场长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想法子将那几个人拖住,然后连忙找人给肖政通风报信了。
谁知很快,那几个人像是知道了场长的意图,竟然拦住了去报信的人,还强横地让贺明璋在一堆认罪材料上按了手印,并试图就地对贺明璋实施死刑。
太嚣张了!
场长只能选择调来保卫,跟那几个人撕破脸对峙着,然后再次派人来找肖政。
肖政到的时候,场长还领着一群保卫跟那四个人僵持。
四个人中为首的是个眼镜男,看着斯斯文文,眼睛却透着一股阴狠。
“我他妈倒要看看,是谁在老子的地盘上嚣张到要杀人!”
肖政裹挟着寒风大踏步走来,眼镜男只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贺明璋听到声音,也倏地抬起头,看着肖政蠕动了两下嘴唇,神情似有激动。
肖政的眼睛如鹰隼般撅住眼镜男,啪地一下将配枪拍在桌子上,声音寒气逼人,“想杀人?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眼镜男在看到肖政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任务失败了。
但是他不甘心,挤出一丝笑,对肖政道:“肖师长,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坐上贺明璋这条快沉的船吧?”
眼镜男知道肖政算不上是贺明璋一伙的,企图把肖政拉到自己的阵营。
肖政冷笑,“老子晕船,什么船都不坐!不过,要是有人把手伸到云县,老子不介意一刀给他剁了!”
眼镜男恨得咬牙,“肖师长,你保贺明璋,到底是因为你跟他的交情,还是单纯不希望别人插手云县的事?如果是后者,我可以马上把贺明璋带回省城,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并没有脏了肖师长地盘的意思。”
肖政忽然把枪握回手中,拉开保险,指着眼镜男的脑袋,动作一气呵成。
眼镜男吓得眼睛睁圆,他身后的几人也作势要掏枪。
肖政带来的士兵却率先齐刷刷举起了冲锋枪。
这架势,哪是眼镜男几人扛得住的。
眼镜男连忙示意其他人不要妄动,哆哆嗦嗦道:“肖、肖师长,这是什么意思?”
肖政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老子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过问。”
眼镜男咽了咽口水,心里怕得要死,嘴却还硬着,“肖师长,我也是为你好,怕你被贺明璋连累......其实闫司令早就很欣赏你,你何必为了贺明璋跟闫司令作对呢?”
肖政:“ 你回去告诉闫司令,就说我肖政多谢他的欣赏,不过贺老既然到了云县,我就不可能让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
眼镜男觉得无计可施了,而且,今天的失败,肯定还会让贺明璋和肖政加强防备,以后估计连今天这样突袭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管眼镜男多不情愿,也只能妥协放弃。
回去怎么跟闫司令交代啊......
肖政派人监视着眼镜男一行人坐上了回省城的火车。
贺明璋劫后余生,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汗透了。
他看着肖政,叹了口气,“为了我,你算是把阎松得罪了,他是个小人。”
肖政也知道。
他其实并不想在贺明璋和阎松之间选边站,但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阎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死贺明璋,他的道德底线不允许。
只要还有底线,就会有身不由己。
“贺老,其实从今天的事也可以看出些猫腻来,阎松他急了。”
贺明璋:“哦?怎么说?”
肖政道:“阎松一直想置您于死地,也想了很多的办法,但都是暗地里陷害,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甚至不顾基本程序的行事,足以说明他在害怕......我想,他可能是嗅到了风向的改变,害怕您平反后找他算账。”
贺明璋沉吟了一会,“你的分析有道理,不过我想,风向的改变没那么快,他不计代价想要我的命,更多还是因为我跟他的私人恩怨。
当初,我夫人是战地医院的医生,我跟阎松同时看中了她,不过我快他一步,抢先请组织做媒,把我夫人娶到了手,从此后他就记恨上了我,觉得我抢了他的心上人......就这么着,我们开始处处不对付......”
肖政没想到贺明璋和阎松之间的恩怨居然是抢女人引起的,耳朵竖得老高了,满脸八卦。
贺明璋一扭头看到他这副样子,摆摆手,不愿再多说,“你要小心阎松,我怕他报复你。”
“他早就想整我了,只不过没有成功。”
自从肖政要保下贺明璋开始,就已经碍了阎松的眼,所以阎松之后才搞了那么多事,甚至让牛德贵设计陷害安伯槐。
肖政也知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阎松那里,必须得做点什么震慑一下了。
他自己也就算了,是生是死无所谓,但他还有老婆孩子呢,他不会为了自己对贺明璋的义气,而无脑连累家人。
他手里,自然是有王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