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老陈混了五年的老道经验!
“现在的中年老人啊,鲁蛮气盛啊。”陈蜜儿耷拉着肩膀,趴在墙上眼巴巴看着空荡的大院子。
陈建平一言难尽喝了口水压压惊。
看着还趴在墙上喃喃自语的大闺女,叹了口气道,“回来,坐下吧。”
陈蜜儿心里暗戳戳暗骂这些不识货。
随便挑长凳子一屁股蹲坐,不经意瞥了眼脸色发臭的陈建平。
“老头,你便秘啊?脸色那么难看,喊二娘给你炒点番薯叶送粥喝喝。”
“狗嘴吐不出象牙。”陈建平又叹了口气,“你好好不学好,挑事干架全都会,我这当爹的,也是没用。”
“怎么那么说话呢?”陈蜜儿可不愿意了,板起脸说教一样,“老头你还是有点用的,养着一大群人,建了泥砖房,还娶上了媳妇,也是那么点用。”虽然,纯纯的怨大种。
陈建平眼角泛酸,他给人当过儿子,当父亲,也当丈夫,一路来都是一个人咬牙切齿当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人护着。
陈蜜儿闹是闹,可说的也是实话。
他就当个小村长,整天一大堆的事,这当任期间就没少受气。
可又能怎办?
他爬了那么久,从小农民到组长,生产队队长,村干事,最后竞争了副村长才坐上今天的位置。
陈蜜儿嫌弃瞥了眼他,但没说话怼他。
想起先前散步看到那些的蚂蚱。
种类还挺全。
稻田,玉米地,高粱地随处可见的黄褐色的飞蝗,稻蝗,剑角蝗。
马铃薯地,甘薯地的绿叶也只剩粗杆,那些蝗虫是褐色或者暗褐色,妥妥是短星翅蝗。
往她身上飞的好几只是青绿色的棉蝗和竹蝗。
树叶像被火烧了,只剩下斑斑驳驳的不全的叶子。
两天时间,地里,田间,洼地,竹林几乎覆盖所有。
“老头,借我点钱?”陈蜜儿觉得,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想干嘛?”陈建平眼眸泛着水光。
“我要卖鸡,卖鸭。”这场蝗灾不灭,到时候赶上蝗虫在地里产卵,明年肯定又是一场谷粒无收。
“管用吗?”陈建平半信不疑,自家闺女平常大步不迈家门口的人,她懂什么治蝗虫的妙招。
“信我。”单凭嘴上说说也虚,可陈蜜儿是见识过好几场蝗灾的人。
自家农家养过不少牧鸡,鸭子,每年总有四五次有人给钱,赶着她家的牧鸡和鸭子去消蝗。
陈建平也是一怒冲冠为大胖闺女壮势,闭着眼给她分钱,“只有两百块。”
“少了。”陈蜜儿瘪嘴。
她算数可准了,一个鸡吃200只蝗虫,一个鸭吃150只蝗虫,外面那片天下,起码成千上万只,根本吃不完。
两百块钱顶多买50只鸡鸭,不够用啊。
陈建平立马唬着脸,抬手擦了把泛光的眼眶,“没了。”
“再多点。”陈蜜儿摊开手就要大头。
“钱不是钱?”陈建平板起脸,“大风刮不开那么多钱,我到哪去给你弄那么多?”
“别介样,爷们就要大气,胸怀宽广,快点,整多五六百块压压惊。”
“五六百块?!”陈建平一脸(?_?),看着随意就像个痞子要钱的陈蜜儿。
义愤填膺瞪着眼,“没有!裤衩子戳穿也凑不齐那么多钱,你说着不怕闪了腰。”
“这世道,揾钱艰难,吃屎臭啊。”
陈蜜儿:“整多两百,啊,别讨价还价,我这,就没货比三家的理,都是一口价。”
陈建平看着一脸禽兽的陈蜜儿,暗自后悔。
“快。”陈蜜儿突然想她的老陈,他老陈可大方了,给她零用钱都是眼不带眨,哪有陈建平那么吝啬。
真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建平含泪回了趟房,最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大沓碎钱倒在凳子上叠钱。
陈蜜儿阔气拍了拍陈建平肩膀,“等我回房忙会,老头你慢慢数,我不着急,我待会出来帮你叠。”
陈建平心里对陈蜜儿的感情复杂,他生了个吞金的大胖闺女,胃口大,口气也大。
他的棺材款也要拎着来当冥纸烧了。
陈蜜儿也没留在里屋,回房换一身衣服,铺上草席准备做减肥操。
沈北山看着扭着大屁股走人的陈蜜儿,眸色不明。
……
陈蜜儿坐在自己屋内,盯着只有九十五元四角三发愁。
那晚跟陈建平要钱,最后她做完减肥餐出门洗了澡,一大堆碎钱,根本凑不够一百。
陈建平这村长,当得清水落寡啊。
烦了五天了,她看着大堆钱就泛闷。
这时,屋外的篱笆门突然传来一阵大喊大叫。
“村长!村长!不好了,村头老钱一家人都中毒了!”
陈蜜儿本就闷着气,被屋外人惊慌敲门的噪声吵得耳朵嗡嗡响。
“谁啊?大中午在吹命啊,叫叫叫叫魂呢?”陈蜜儿的脸发黑,出了房拉开篱笆门的门阀。
方长人被臭脸的陈家大胖闺女吓得噤了声,人胖体壮就显得很不好惹,“……”
里屋逗儿子的陈建平也听到动静,忙穿好鞋出门,见是方家长子,疑惑问道,“怎么了,急急躁躁的?”
“老钱一家七口都倒地吐白沫了,要不是隔壁老才去串门,用牛车把人都拉到了赤脚医生那里,现在人还昏迷不醒,初步判断是中毒。”
“什么时候的事?”陈建平眉头拧紧,这几年几乎没听过哪家人传出食物中毒的事。
“就中午吃饭。”方长人眼神胆怯看了眼双手环胸的陈蜜儿,这村长的闺女,长得真壮实。
出了这种事,陈建平也必须出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吃了什么中毒?”
方长人跟在陈建平身旁,“赤脚医生说,在老钱家那大儿子嘴里弄出一只干烤的蚂蚱,他说,很有可能是吃了蚂蚱中毒。”
陈建平咋舌,“怎么可能?!”
这年头,土狗,知了,蚂蚱,螳螂经常抓起来烤着吃,怎么就吃了蚂蚱就中毒了呢?
一派胡言。
“没搞错?”陈建平眉头拧死,“丰收割稻没少抓蚂蚱吃,那时候怎么没听说过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