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夏递了好几个眼神,可迟迟不见李宁娟要帮她,只能忍着跟眼前所谓的专家继续笑脸。
暗地,早就把这多管闲事的专家祖宗十八代骂得个遍。
另一边,逛着当散步的陈蜜儿差点没站稳脚跟。
要不是她身手敏捷,真就被跑过的几个农婶给撞翻沟了。
伸手就逮住最前头撞她的婶子,“先别跑,来跟着我说声对不起。”
“不就撞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长的年轻,没想就一个斤斤计较的,心胸真窄。”婶子是个瘦小的农家妇,一脸不耐烦,正赶着不知去哪。
“撞到人要说对不起,你娘没告诉你?”
“对不起。”像被陈蜜儿攥着手,松不开,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背着空篮子就匆匆跑了。
不止是她一个,陆续有几个婶子也往某一处跑,像商量好要去哪,急着赶路,陈蜜儿也凑了上去。
她本来就图个热闹,跟着探探究竟。
三个大妈一台戏,前前后后也有七八个婶子,那不得是有大事,这无聊的年代,没有手机娱乐,村里连电线都没拉,她也闷得慌。
隐约隔着百来米,隐约传来恶狠狠的毒骂声。
“……妒妇啊,居然敢偷吃,看我打不死你!让你偷!嘴给你打烂……”
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
不远处有一家大泥砖房,大概百来平方,放眼整个河沟村,算是一户金土鳖,家世算有小钱的。
泥路两侧,还有不少人小跑着过去围观。
“打得好!不打不老实!越打越爱,打得越深,人越懂规矩!”
“儿砸啊,我看她就是个好吃懒做的猪,以前要不是你非要娶她当婆娘,我当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现在要克死咱家百年子孙后代啊,进了门十六年,就生了个没丁的败家娘们,简直思想败坏,人心恶毒啊,现在要不是我还在看着,她这种毒妇,肯定要灭绝了咱于家丁火啊!”
“打!狠狠打一顿,生不出一儿半女,还敢偷吃新妇的粮饼,干吃不做,吃坏咱家米,给她这毒蝎妇殴断一条腿长长记性!”
啥劳子毒蝎妇?
陈蜜儿觉得这年代动不动男人打女人的戏码,看得脑壳作痛。
女人咋就活该被打?
陈蜜儿也看到刚撞她那婶子,她个子不高,挤着要凑近瞧个清楚,奈何被个高、体壮的人挤到屁股后。
“这打人是谁?”
人越来越多,个子不高的人极容易被挤出,那婶子正踮着脚尖使劲往里钻,看着热闹正上心。
“于家大儿,于文涛,旁边那个是他娘,叶秀娟。”
陈蜜儿人一米七三左右,瘦了之后,之前是齁膘,显肥胖,现在站在人群后不用踮脚,往里瞧就一清二楚。
于家?陈蜜儿看着那抬手又是一耳光扇,眸子微眯,这男的,怎么长得跟现代那些有什么劳子反社会人格的长相一个样。
下手又狠,又带暴,表情扭曲得可怕,动手没轻没重,越打越狠。
周围跟陈蜜儿一样,看着热闹,见到于文涛的下手,有些婶子听得就觉得肉痛。
啪啪啪声,巴巴到肉,见人敢躲,拖攥着长头发就使劲又是一扇。
清晰听到他恶狠狠的暗骂声。
“躲?还敢躲?听娘说你偷吃,我不怪你,你敢对我新媳妇动手,还敢偷偷抢她东西吃,你就该打!打死你这小贱嘴,敢抢她的东西,抽肿拦掉好不好?嘴巴烂了就长不了嘴吃不到东西了,也少浪费粥水!”
有些婶子噤声,这于文涛说话怎么那么可怕?不由同情看向那被扯攥头发,膝盖拖地的于家大媳妇,十几年前,都说这进了于家是有福气的人,现在乍一看,感觉就是个没福气,生不出蛋来的贱种。
于家以前是旧地主,解放后,于家上下左右都配合,老一辈的人也识时务,把家里所有的东西上缴了,没过几年,于家男人靠着勤快,加上有头脑,分店到户那几年,都用不到一年半载,于家东山再起,没多久就建了泥砖大屋,在村里,可是实打实的有钱农家了。
都是女人,但就只有被打的份,陈蜜儿怎么看怎么不爽,挤进人群,戾劲十足抬腿一脚。
于文涛腰间盘受了一脚,整个人被踹翻拽地,面趴着泥地,嘴舔了两口沙子。
见是个娘们,恼羞成怒瞪眼,脸唰得黑了,狼狈扶着腰,嘴上舔了两把黄泥粉,手指着怒吼,“你谁?管我家事!”
陈蜜儿看他还敢用手指人,抬腿对着他屁股又是一脚,见他还敢躲,捡起一旁晾晒的木柴,随手抽出一根手指粗的树枝,就追着于文涛鞭打。
“管我谁?你惹我眼了,我不爽快,就开打。”
叶秀娟见儿子追着被打,脸上受了几鞭,对突然多管闲事的陈蜜儿变了脸。
骂骂咧咧大喊,“哪跑出来的赔钱玩意,管我于家儿子管婆娘,你是反了天,眼里还有没有尊老爱幼了?!”
陈蜜儿。
痛得叶秀娟躲在自家儿子身后找庇护。
“儿砸,她动你娘,你快帮娘给她教个训!”
围观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有几个看着泼辣追着于家家打的陈蜜儿,突然认出了陈蜜儿的身份,叽叽咕咕在讨论。
“她、她不就是之前怼着柴刀,一巴掌呼掉何媒婆四颗牙齿的陈蜜儿?!”
“之前那村长的大胖闺女!她不是很肥的吗?人看着不像,才过多久这是,就瘦了那么多水?”
“就前段时间灭了蚂蚱,养了不少鸡鸭的那个陈蜜儿……”
于文涛平常在家里躺着当老爷,吃饭都是自家媳妇端好,就差喂嘴里去那种金贵,自然是跑不过天天都跳操、爱折腾的陈蜜儿。
没一会,背上就受了好几大鞭,疼得龇牙咧嘴,加上刚还磕了几口黄泥,被她一追,喘着大气拄着膝盖冒大汗。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城里乌矿厂的得力组长,他可认识不少有命有权的大人物,你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喊我爹找人……”
陈蜜儿也最烦这些动不动就扯我多有钱,他多有权的又假又空的大话,动手都不带犹豫。
卯足劲,抄起那根被打断半截的火柴直接朝两人背上抽。
反正这年代,弄不死人,不出人命,她就进不了局子,她再暗暗塞点钱打发打发那些警察,她横着走根本就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