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像村长你说的求雨那么灵验的话,我觉得倒是可以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最多不下雨难道天上还能再多个太阳。”老李头沉吟道。
“试一试,你拿什么试,没有紫金葫芦说什么都白搭。”老陈头抢白道。
“我还真知道紫金葫芦在哪,不过……”老李头期期艾艾地说道。
“不过什么?你知道紫金葫芦在哪?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在拆龙王庙之前你藏起来了?”村长和老陈头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怎么敢藏那宝贝,我不要命了,”老李头立马摆手否认:“但我真知道谁拿走了,具体放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你快说究竟谁拿走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村长语气提高了一些。
“是这么回事,”老李头顿了顿,用手挠挠头上本来没有的几根稀疏的毛发,“容我想想,那是你带领县里的红卫兵破四旧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我老丈人家吃晚饭,喝了点酒,路过龙王庙的时候,憋得难受想撒尿,看了看四周没人,就想在龙王庙门口的石墩子那放放水。我刚撒完尿,提裤子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我提上裤子就躲在了石墩子后面,然后就看见白大拿急匆匆的从拐角处向龙王庙走来,他走的比较急,没有注意到石墩子后面还有人,他推开庙门,没有关门就急匆匆的走了进去,你们也知道,白大拿一直是和香门打交道的,四里八乡有名的神棍,他进龙王庙干什么?好奇的我就跟了进去,他进了龙王庙就直奔供奉着龙王爷的地方走去,他到了供桌前面,掏出了三支香,点燃拿着香向龙王爷拜了三拜,说事情紧急,龙王爷见谅,又神神叨叨念叨了一番,然后爬上供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黄布,铺在供桌上,把龙王爷手里的紫金葫芦恭恭敬敬的拿下来,放在黄布上包好,然后拎着黄布包,下了供桌就想走。”老李头又顿了顿,咳嗽几声,然后继续说道:“我见他拿了紫金葫芦想走,怕惹事的我就想躲开,没成想弄出了响声,白大拿就赶了出来,我见躲不过就从门口闪了出来,吓唬他,白大拿,你敢偷拿紫金葫芦,小心明天绑了你游街,白大拿吓了一跳,抬头向我身后看了看,见只我一个人,松了一口气,对我说你不知道,龙王爷这次有难了,如果我不把紫金葫芦拿走,紫金葫芦也难保。我说你吓唬谁呢,多少年来,四里八乡谁敢动龙王爷,更别提龙王爷紫金葫芦了。白大拿盯着我说‘你别不信,明天龙王庙将有一个大劫难,不仅龙王爷金身难保,估计龙王的住处都得被拆了,如果龙王庙没有劫难,我会把紫金葫芦还回来,如果明天龙王庙被拆了,你要是敢说出去是我拿走了紫金葫芦,白大拿冷笑了两声,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会让你家日夜不宁,断子绝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这几句,白大拿理都没理我就径直拿着黄布包袱离开了,不过他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我现在还有些打颤。”
老李头说到这里居然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瞪着老陈头说:“结果第二天,你个老棺材瓤子,真带领红卫兵把龙王爷砸了,龙王庙拆了,我见白大拿说得话灵验了,就没敢把白大拿拿走紫金葫芦的事说出来了。”
“就是我没有带人把龙王庙拆了,老白头的话没有应验,你也不敢说出来,”老陈头取笑老李头:“你敢惹白大拿,谁不知道白大拿在神门是有些真本事的。”
“那倒是,别说我,你倒是敢惹白大拿,你拆龙王庙砸死了两个红卫兵,其中一个是大儿子吧,拆完之后,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应该心里有数,还不够吗?虽然这些事和白大拿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得罪龙王爷的下场也不好受吧。”老李头哼了一声看着老陈头
“唉,别提了,如果知道要出事,我怎么敢去拆龙王庙,砸了龙王爷,白大拿要是能提醒我几句我也不会犯那么大的罪过,我儿子也不会死,”老陈头说完低下了头,好像回忆当年的情景。
“让白大拿提醒你,说了你也不会听,不要埋怨别人了,你那时候不是鬼迷心窍想让你儿子在运动中出风头,进革委会吗?”老村长数落老陈头道说道:“拆的时候我去劝过你,你听了吗?幸亏我还是村长,只被你和红卫兵打断了两个肋骨,要不然我的命都没了。”老村长恨恨的说道。
“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我确实做错了,不过打你那次村长,是红卫兵们把你关在屋子里打的,那时我确实在屋里,但是是熄了灯之后动的手,我肯定没动手,不管你信不信。唉,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该遭的报应也已经遭过了,现在怎么办?”老陈头叹了一口气望着村长。“谁敢去找白大拿,把紫金葫芦要出来?先说明白,我可不敢。”
“看你那怂样子,带领红卫兵拆龙王庙的劲头哪去了?”老村长看着老陈头。
“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村长。”老陈头摇了摇头。
“其实就是要出来也没用。”村长想了想,“求雨还得靠老白家的人,没有老白家的人,这雨也求不来,文革那些年因为白大拿神棍的身份可没少挨批斗。你们觉得他会在求雨的时候出力吗?”
“求雨很复杂吗?我还真没有见过。”老李头和老陈头看向村长。
”听说复杂好像并不复杂,但是只有老白家的人才知道去海边求雨的仪式,我听说的是只要白家的后人去了海边葫芦里装满水带回来,洒在地里就行了,没有老白家的人没求雨根本就不灵。”
“那怎么办,要是再不下雨,别说咱们村,就是四里八乡都没有活路了,村长。”老李头愁眉不展的看着老村长。
“唉,没办法了,”老村长一跺脚,“无论如何,也只有白大拿家走一趟了,咱们三个舍下这三张老脸一起去求求白大拿,看看能不能让白大拿走一趟,把雨求下来。”
“村长你自己去就行了,我和老李头就不用去了。”听说要去白大拿家,老陈头有些打退堂鼓。
“我觉得也是,村长大人你去就行了,毕竟你是代表政府的,我们去不去没啥关系。”老李头点头附和道。
“说什么呢,这种事我能拿政府的命令去逼他答应,只有咱们三个都得去,拼命的说好话才行,三个人少一个都不行,再有老李你是知道白大拿拿走紫金葫芦的,你去了白大拿无法抵赖。”老村长说道。
“那我不用去了,我去了真没用,我又没有看到白大拿拿紫金葫芦的。”老陈头望了望村长,舔了舔嘴唇说道。
“你要敢不去,老陈头,我让白大拿求雨回来,下雨的时候不往你家地里下,让你家的庄稼旱死。”老村长瞪了瞪眼,吓唬起了老陈头。
“一起去,现在就去,”村长挺了挺胸,不容置疑的说道,然后带头向白大拿家的方向走去,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老陈头和老李头没有听到,“你们以为我不怵白大拿,尤其是他那泼辣媳妇。”
以村长为首的三个人走在去白大拿家的路上,村长在最前面,老李头在中间,老陈头走在最后面,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企图找个熟人来拉拉家常,就不用去白大拿家了,可惜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别说人了,地上连一只活蚂蚁都没有,被热土烫死的倒有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