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快请自重 第114章 怒气

听到这里，宋瑶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紧牙关，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稍稍抑制住身体那不由自主的颤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却又带着一丝绝望地质问道：“所以说……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上辈子开始……你就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你从未信任过我是吗？”此刻的宋瑶，只感觉心如刀绞般疼痛，无尽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不做亏心事，何必怕人知晓？况且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你。”姜玄止挺直了脊背，一脸正气凛然、理直气壮地说道。

听到这话，宋瑶不由得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之意：“哼，说得倒是好听！借保护之名行监视之事，以王爷先前之言，恐怕早在我尚居于闺阁之中时便时常行那无耻至极的偷窥之举了吧？”她的言辞犀利如刀，言语讥讽，丝毫不留情面。

面对宋瑶如此尖锐的指责与讽刺，姜玄止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反驳道：“那时皇兄对我不满，我怕将你单独留在京中危险，特意遣人暗中保护，却不想撞破你的好事了！”

“你放屁！”宋瑶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撕了姜玄止的嘴，“你说我阴暗，你又光明正大了？带我来此观赏自己皇姐的丑事，生怕我看不清楚，还替我备好了千里镜！我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赞王爷您体贴细致了……至于你重伤奔赴战场，我去寻杨十安也只是为了能他在你的好皇兄身侧说上两句！好让你能活着回来！”说到最后，宋瑶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情绪显得颇为激动。

“我何须要那腌臜之人开口说什么好话！若仅仅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就能左右我的生死，那我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姜玄止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宋瑶，喉咙里发出近乎嘶吼般的咆哮声。

面对姜玄止如此强烈的反应，宋瑶亦毫不退缩，她挺直了身躯，瞪大双眼与姜玄止对视着，同样以高亢的声音回应道：“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能平安归来！至于所谓的尊严、体面，那些东西对我来说统统不重要！我只要你活着回到我身边！难道这一点你都不明白吗？我只要你活着啊！”说到最后，宋瑶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些许哭腔。

宋瑶的双拳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姜玄止坚实的胸膛之上，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力气有限，这样的击打对于姜玄止来说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然而，她眼中蓄积已久的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沿着她那倔强的脸庞滑落下来。每落下一滴眼泪，便仿佛是她心中的痛苦和哀伤又加深了一分。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用尽全力挥动着自己的拳头，口中不停地喊着：“你到底明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你好好地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事情！我不允许你为了任何原因去冒险送命！姜玄止，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珍贵！如果你不在了，我又怎么可能独自苟活下去呢……”

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拼命地在他怀里挣扎、扭动着身体，双手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嘴里还哭喊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而姜玄止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着她的一切宣泄，没有丝毫的躲闪和抗拒。

洞外，雷声滚滚，震耳欲聋，但即便是这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也掩盖不住宋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似乎想要把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都一股脑儿地释放出来，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哪怕哭得嗓子沙哑，哪怕哭得浑身力气都被耗尽，她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无驹等人早已退避，不敢偷听二人所言。正因如此宋瑶才敢放声大哭。

姜玄止终是心疼了，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口中不停念着，“是我的错，我的错！莫哭……莫哭了……”

宋瑶在他怀里抽泣了许久，渐渐没了声响，只是偶尔身子还会微微抽动一下。姜玄止轻轻抬起她的脸，只见她双眼红肿得像核桃一样，脸上满是泪痕。

他伸手轻柔的抹去宋瑶面上泪痕，“恩恩……只要你答应我，再不掺和这些事情，我们便回到从前……可好？我会同上一世一般对你好，不会再闹别扭……”

宋瑶愣了一瞬，眸中凝聚了失望之色，她缓缓抽身，后退着，“姜玄止，你从前疼我爱我是没有任何条件的，如今你用你的爱跟我谈条件，那你的爱，还是爱吗？”

宋瑶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重活一世，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姜玄止眉头紧皱，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一般疼痛难忍。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宋瑶会如此执拗。

“如何不是爱？宋瑶！我已经同你说了，事情并非想的那么简单，你何必如此执着于颠覆皇权？”

而此时的宋瑶，经过一番情绪的宣泄之后，已然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冷漠如冰，仿佛眼前之人与她毫无关系。

她有些冷漠的张口，“因为他昏庸无道，因为他害死了你……\" 宋瑶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我祖母年事已高，却为了给我求情在大殿前长跪不起，我长姐向来温婉贤淑，可为了救我，不惜磕头磕到鲜血直流，她一个依靠美貌生存的后妃破了相！在后宫受尽他人嘲讽！还有我的二哥哥，他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却因为一次次地上书替我求情，最终被贬到了偏远的褚州，从此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至于我的父母，他们一生要强，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可这次却为了我放下尊严，四处求人说情，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说到这里，宋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仇恨，接着说道：\"你了解我的性子，我内心阴暗，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有仇必报……他害我一分我定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所以这仇，我一定要报！哪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

姜玄止看着一脸倔强的宋瑶，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仿佛这样能够将内心的痛苦暂时压抑下去。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深邃眼眸中的哀伤却愈发明显。

“可我也想你活着......”玄止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其中蕴含着无尽的难过伤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越过宋瑶，望向远方，似乎回忆起了往昔的点点滴滴。

“我想让你如同前世那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生活着......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每天都能开心的笑。可是现在......”说到这里，玄止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下去。

沉默片刻后，他重新看向宋瑶，眼中满是疼惜之色：“宋瑶，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都会让我的心揪成一团。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远离一切伤害......你心疼家人，可这样灭九族的罪，就不怕一不小心，连累他们万劫不复吗？”

宋瑶别开脑袋，不看他，眼圈灼热，“若是我……若是被欺负……被杀的人是我……你能做到你要求我的这般吗？”

宋瑶这个问题，可谓无解，若是做不到便不能阻止她，若是做的到，便是对她无情，她又何必顾及他说什么、想什么。

姜玄止半晌说不出话来，宋瑶，则静静地凝视着那些被狂风裹挟着吹入山洞之中的雨水。豆大的雨点不断地洒落下来，其中有一些甚至直接扑打在了她的面庞之上。那满脸的水渍，让人实在难以分辨是泪是雨……

宋瑶紧紧地裹住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披风，似乎想要借此抵御这凛冽寒风所带来的刺骨寒意，但她的身体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然而，与她那瑟瑟发抖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她那张冰冷如霜、毫无表情的面庞以及从口中吐出的冷漠话语：“王爷，事已至此，您既然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那便是给了我答案。我固执己见也不是一两日之事了，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你顾及着兄弟手足之情，宁愿蛰伏也不愿夺他天下，那可否做到冷眼旁观？若是也不能，那王爷不妨干脆些，直接将我推下这万丈山崖！唯有这样，才能真正阻拦得了我……”

话音刚落，只见宋瑶毫不犹豫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孤雁，直面姜玄止。

“你别再后退了，这雨都打在身上了，若是受了风寒怎么办？”姜玄止一向聪明，此刻眼见宋瑶态度这般坚决，心里便明白若继续争执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索性不再刺激宋瑶。

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用力一拽，瞬间就把宋瑶拉到了自己跟前。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衣袖，轻柔地擦拭着宋瑶面上已然花掉的妆粉。

说来也怪，不知道姜玄止重生之前，宋瑶觉得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读懂他心中所想，丝毫看不懂他。然而自从得知了姜玄止重生的后，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已经无所遁形。他的一举一动皆被宋瑶尽收眼底，再也无法藏匿分毫。

多年相处，宋瑶也将他摸了个透彻。

“王爷今日安排在妾身身边的侍女，是否也是监视所用？”宋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姜玄止，

“自然不是！”姜玄止矢口否认。

只见宋瑶身上那件披风已经被雨水完全浸湿，尽管尚未渗透到里面的衣裳，但冷风一吹过来，她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姜玄止见状，想也不想，一个箭步上前，不顾宋瑶是否愿意，直接伸手将她打横抱入怀中。然后，他迈开大步，朝着停放马车的方向快步走去。

宋瑶并没有挣扎反抗，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即使挣扎也是徒劳无功的。更何况，此刻她确实感到寒冷难耐，身体仿佛快要被冻僵了一般。当姜玄止将她抱起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任由他抱着自己前行。

姜玄止的脚步极快，简直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宋瑶靠在他温暖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思绪渐渐飘远。回想起当初得知姜玄止中毒垂危时，她整日以泪洗面，不知道哭了多少个日夜，一双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眸哭得红肿不堪，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

想到这里，宋瑶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怨气。姜玄止如此瞒着自己，让她白白承受这么多痛苦和担忧。

——简直该死！

明知道她有多担心，多害怕……

宋瑶心中越想越是气闷，她猛地睁开双眼，口中讥讽道：“怎么如今王爷不说自己身子虚乏了？”

姜玄止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脚下的步伐却快如疾风，转眼间就将怀中的宋瑶抱回到了马车旁。他轻轻地将宋瑶放在车座上，低沉地说道：“先把披风解开吧......”说罢，他伸出右手，准备替宋瑶解开披风的系扣。

然而，宋瑶迅速地扭动身体，灵巧地避开了姜玄止伸过来的手。她微微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和不满，轻声回应道：“多谢王爷好意，不过这等小事，就不劳烦王爷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