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快请自重 第83章 娢霜

一旁的青蕊见状，不禁冷哼了一声，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斜睨着芫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嘲讽道：“哼，还不肯说实话是吗？我看你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王妃，您可千万别心软，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您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好了，大不了到时候给卫公子那边随便挑两个侍女送去就行，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芫茜听到青蕊这番冷酷无情的话语，如遭雷击般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她双眼噙满泪水，嘴唇哆哆嗦嗦地张合着，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王妃不要……千万不要啊……求求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敢隐瞒……”

青蕊唱黑脸，红穗就唱红脸，“芫茜妹妹，王妃是真心想帮你的，但若王妃问你什么你都答不出，做实了背主忘恩的名头，那么让王妃如何信你，又如何会帮一个白眼狼？我看，那娢霜教你，也未必是好心，只怕本就是想害你的。你不过一奴婢，她竟撺掇着你威胁主子，换了别人家，早将你这等背主忘恩的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也就是王妃心善，才留得你，更给你机会补过，你就说吧！”红穗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

芫茜怯懦的瞧着红穗，咬着嘴唇，似乎真是绞尽脑汁的在回想，过了许久才开口，“旁的也没什么，不过我瞧着娢霜看王爷的神情不太对，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还想瞒着？我这就叫人来将你吊起你信不信？”

青蕊瞪着一双大眼，很有威慑，吓的芫茜一哆嗦，急忙说道：“似乎对王爷有爱慕……我……从前总能瞧着她偷偷看王爷，还笑的很是欢喜。”

青蕊和红穗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正站立在中间位置的宋瑶。她们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有些凝重，屏息以待想看看宋瑶对此事会作何反应。令人意外的是，宋瑶那张姣好的面容之上并未流露出过多明显的情绪。她只是微微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如水，让人难以窥视到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对宋瑶来说两玄止有爱慕者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之事。姜玄止前世就爱慕者众多，闹到她面前的都有三五个。

稍作沉默之后，宋瑶沉声问道：“除了这些之外，可还有其他的？”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其中却蕴含着沉稳与淡定。

芫茜先是摇头，后又补充了一句，“娢霜……娢霜似乎是有些功夫底子的。以前……以前有一回，我亲眼瞧见她险些打碎王爷心爱的梅花描金瓷瓶！当时那瓷瓶眼看就要从象牙架子上掉下来摔个粉碎，但她伸脚一勾就将那花瓶踢了起来，接住了。”

“还有没有旁的？”青蕊又厉声问着。

这一次芫茜只是摇头，再没旁的可吐了。

宋瑶对着红穗使了个眼色，红穗立刻心领神会，将芫茜从地上拉了起来，“得了，你既然都说了，王妃也不会为难你的。只是王妃要吊你三天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这罚你必须受着，不过你也别委屈了，王妃还是想着你的，卫公子已经答应收下你了。王妃害怕你去了就被卫公子随意打发了，还特意让卫公子应了说对你负责到底呢！”

芫茜听红穗如此说，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口中不停地向宋瑶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更是无比配合的重新吊回树上。宋瑶没让两人吊太高，脚尖勉强沾地。

“你发现她有功夫在身，她就没同你解释？”宋瑶再次询问。

芫茜重新被吊起来，那绳索紧紧勒住她纤细的手腕，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会带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呲牙咧嘴，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尽管如此痛苦不堪，她还是强忍着回话：“奴婢确实曾询问过她此事。当时她说自己年幼时学习过杂耍技艺。可是，凭奴婢的直觉来看，这其中定有蹊跷！有一回，奴婢想悄悄从她身后出手抱住她，好借此吓唬一下她。哪曾料到，她竟然如同鬼魅一般，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我。奴婢不会什么武功，实在难以描述那种感觉……但……但她就是很轻盈的躲开了我。”

随着话语的不断吐露，芫茜的思绪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眼神里也似乎有光芒攒动，拼了命的想表忠心。

她是怕了，心颤的厉害，眼前的王妃可不似她面上的那般温和恬淡，手段厉害的根本不像刚出阁的姑娘。

她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无奈。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对不起娢霜，但眼下的情况实在让她别无选择。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念着：娢霜你可莫要怪我出卖你，也是你胡乱出主意才害得我落到这般田地，如今能活又能得偿心愿我只能将你给卖了。你当时劝说我时不也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你因此事遭难，我定会找高僧为你超度，每年给你烧纸钱的。

宋瑶带着两个丫头回了暮生阁，路上红穗询问宋瑶要如何处置娢霜，其实宋瑶自己也没想好，只吩咐了二人伺候洗漱。明日一早还要入宫，一切只待回府后再议。

翌日入宫，宋瑶同姜玄止一道儿，在宫中耽搁了一整日。

姜玄止被叫去同皇上一同下棋对弈。这边厢，宋瑶先是到太后宫中稍作停留，陪太后聊了一会儿天，后又去了宋璟的揽星阁。

宋瑶原是不想去大姐姐宫中的，她想早些出宫，回府料理了娢霜之事。突的听太后言，昨个日子皇帝微服出宫，想于闹市之中感受民生，却带回了个女子……

皇帝编了个由头，说是卖身葬父的可怜丫头，实际上，是孟怀生献上的礼物。

孟怀生——

孟怀生是太常寺少卿，皇帝为太子时期，孟怀生是其伴读，杨十安起势之前，孟怀生便是皇帝身前最大的“红人儿”。

平日里，他别的不擅长，唯独对如何讨好皇帝这件事研究得极为透彻。常常绞尽脑汁地去琢磨一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献于皇帝。

这次送的女子，则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扬州瘦马。

那女子刚入了宫就封了淑女，入夜便招了侍寝。今日一早皇帝就下了晋封的旨意，成了选侍。

太后对于皇帝此举很是不满，念叨着皇帝越发的不守规矩了。

那女子，宋瑶识得。

后来的莲昭仪——崔芝兰。

或许该称她为“若久烟”。

若久氏乃西南边上小族，十几年前，若久氏一族主动表达出归顺之意，谁也未曾料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竟另有盘算。

为了达到震慑其他各族的目的，皇帝将目光锁定在了若久氏这个软弱可欺的“软柿子”上。

整个若久氏几乎被屠戮殆尽。

若久烟容貌堪称绝艳，不仅如此，她还自小便被送入勾栏瓦舍，潜心学习合欢之术，为的就是能勾得皇帝怜爱，进而寻机入宫行刺，以报灭族之恨。

只可惜，若久氏留存于世之人太少，若久烟也没能成大气候。此事颇为有趣的是，那次刺杀行动失败之后，若久烟居然没有即刻被处以死刑，反而被囚禁于她平素所居住的楚箫馆中数年才传出死讯。

当时，皇帝对外宣称，要从若久烟口中逼问出背后的共谋者，但满宫皆知，皇帝这么做无非就是割舍不下这个狐媚妖女。不然为何孟怀生连审讯都未曾经历就被直接下令抄家并斩首示众，偏偏留下若久烟让其长久地接受所谓的“审问”呢？

众人心中皆对此事心知肚明，只是碍于皇威不敢公然议论罢了。

前世若久烟是一年后皇帝西巡时由孟怀生献上的，怎的这世提前了？

不过，提前也好，毕竟若久烟，是她局中重要的一子。

太后同宋瑶说了好些话，明里暗里都是瞧不上崔芝兰（若久烟）的言论。宋瑶心中明白，太后是想叫自己传话给大姐姐，叫大姐姐说几句逆耳忠言，规劝皇帝一番。

宋瑶去了揽星阁，并未多说，只说了一句话，“大姐姐在后宫的恩宠总归来自于皇上……”

大姐姐如此聪慧之人，怎会不了解其中之意。

皇帝来时，宋璟只是撒娇闹着不依皇帝“喜新厌旧”，皇帝搂着宋璟哄了片刻。

宋璟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娇娇软软地蜷缩在皇帝的怀抱之中。她那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地在皇帝坚实的胸膛上游走。

\"皇上……\" 宋璟微微仰起头，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皇帝，娇柔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悦耳， \"太后想要让妾身来规劝您几句~可是臣妾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情惹得皇上您心里不痛快。但太后的旨意，臣妾又敢不遵从！所以只能在此恳求皇上怜惜臣妾，就权当是已经听完了臣妾的规劝吧……\"

皇帝那张原本带着些许威严的面庞，此刻却因宋璟的这番话而渐渐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意。他伸出粗壮的食指，轻轻刮了刮宋璟那小巧玲珑的鼻子，笑着说道：\"朕的璟儿竟然如此乖巧懂事？只是你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太后知晓之后会因此生你的气？\"

只见宋璟那如羊脂玉般洁白细腻的琼鼻微微皱起，似嗔非嗔地扬起手轻轻拍打了一下皇帝宽阔结实的胸口，娇声说道，“皇上是臣妾爱重的夫君，且皇上英明神武，自是不必我这小小女子多言，至于太后娘娘......臣妾倒是顾不得那许多了......臣妾只盼望着皇上新人在怀之时，莫要忘了我这旧人才是。”

皇帝听后，嘴角含笑，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住了宋璟那张粉嫩娇艳的脸蛋，宠溺地调侃道：“瞧瞧你这副哀怨可怜的模样，你尽管放宽心好了，朕就算忘了天下所有人，也绝对忘不了朕的宝贝璟儿。至于太后那边嘛……今晚朕就留宿在皇后的寝宫之中，如此一来，太后自然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宋璟听闻此言，心中一急，连忙从座位站起身子来，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皇帝的身躯，娇嗔道：“那......那皇上还是由着太后责罚臣妾吧！臣妾许久不见皇上了，若是皇上转头去了皇后宫中，臣妾今夜的眼睛怕是要哭坏了。”

皇帝开怀大笑，搂紧了宋璟的腰肢，“好好好，朕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这儿，陪朕的璟儿......”

太后是皇帝生母，皇帝古以来，孝道为重，纵使皇帝对母亲的某些行为有所不满，但也无法公然责怪她对自己的规劝和提点。可后妃不同，若是宫中后妃眼里心里都紧着太后的旨意为尊，那他这个做皇帝的颜面要置于何地？尽管皇帝不会在明面上说些什么，但内心深处必然会产生厌恶之情。

太后与皇后不和，他若是离了揽星歌去了皇后宫中，就是摆明了说，此事太后惹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不痛快了。

原本，皇帝曾认为宋璟由于宋瑶的缘故，与太后走得过于亲近了，甚至担心宋璟在这件事情上头脑不够清醒、分不清主次。如今瞧着，倒是没叫他失望。

......

回到秦王府时，夜色已至，姜玄止回了自己院子，宋瑶并未拦着，只是命青蕊将无驹叫了过来。

无驹武艺高强，若娢霜真的有功夫在身他应该会有所察觉。

无驹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庞，仿佛周围的人都欠他几吊钱似的，但却生了稚嫩的包子脸，眼睛也是圆圆的。这会见了宋瑶脸上的冷意便褪了，一笑更是露出两颗虎牙，“王妃，您找我？”

宋瑶被无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亲切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嗯……那个……我的确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你。”说话间，宋瑶不自觉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