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双尘记 第61章 记忆殿的最后针脚

程雪衣是在初雪的哭声中离开的。

记忆殿的星砂池突然沸腾，她的灵体漂浮在水面，望着女儿通红的眼睛，终于说出藏了三天的秘密：「初雪，妈妈的绣绷里，藏着你百日时的胎发。」小姑娘的掌心纹猛地亮起，星砂池底浮现出程雪衣偷偷绣在绷沿的胎发纹，每根细发都缠着星砂，像母亲的手永远护着孩子。

叶无尘的渡魂令在此时沉入池底，刀刃映着程雪衣逐渐透明的身影。他终于看懂她这几日的反常 —— 她悄悄修补了墨涟漪的星砂斗篷，为林晚秋的钻石仪绣了防辐射纹，甚至给现世殡仪馆的每个骨灰盒都绣了隐形的归魂花。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等不到初雪的十五岁了。

「尘儿，记得我们在坠星渊底看见的未来吗？」程雪衣的灵体触碰他眉心的蝶影，那里正渗出星砂血，「初雪会发明能绣出梦境的针，而你……」她的声音哽咽，「要教她，护道者的针脚，永远要留出让记忆呼吸的缝隙。」

墨涟漪（程雪舞）突然冲进殿内，星砂翅膀上沾满现世的雨水：「雪衣！星砂核的新锚点……」话到嘴边却凝住，她看见姐姐的灵体已经半透明，后颈的毒伤处，代码余毒正化作锁魂钉形状的星砂。

「姐姐，」墨涟漪跪在池边，握住程雪衣的手，「我带你去灵蝶谷，用初代公主的翼骨……」

「来不及了，」程雪衣摇头，指尖划过妹妹的眉心，将自己的绣针记忆注入她的灵脉，「还记得妈妈的锈针吗？它在你袖口，该传给初雪了。」她望向初雪，小姑娘正用掌心纹接住她即将消散的灵体，「初雪的掌心纹，能接住所有未说完的告别，就像……」

就像她当年接住母亲的最后一口气。程雪衣的灵体突然剧烈震动，代码余毒完成了最后的啃噬，她的绣绷从池中升起，绷面上的三蝶纹章彻底破碎，只剩下中间的母蝶纹，翅膀上绣着初雪的乳名。

「尘儿，雪舞，」她的声音像归魂花的香气般飘散，「护道者的故事，从不是英雄史诗……」最后几个字融入星砂池，水面浮现出她的绣绷虚影，针脚间藏着二十年来所有未说出口的「我爱你」。

初雪的掌心纹突然爆发出强光，将母亲的灵体碎片凝成星砂茧。叶无尘伸手触碰茧子，发现里面封存着程雪衣的毕生记忆：十九岁在殡仪馆后山第一次绣双蝶纹，二十三岁在星砂矿脉为他包扎伤口，三十岁抱着初雪在记忆殿看星砂雨。

记忆殿的穹顶悄然变色，三蝶纹章的位置，渐渐浮现出程雪衣的绣绷剪影。归魂花的香气从殿外涌来，那些曾在代码余毒中枯萎的花朵，此刻正以她的灵脉为养分，在温哥华的深秋重新盛开。

叶无尘跪在星砂池边，捡起程雪衣的绣针。针尖还带着她的血，在星砂光下，他终于读懂她未说完的话 —— 护道者的故事，从来都是由无数个温柔的瞬间织就，就像她的绣绷，就像她的针脚，就像她留在世间的、永不褪色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