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那个朋友,叫夜五,他的遗体被救援队发现,直到下葬,沈听禾都没能做到去见他一面。
伤的那个朋友,叫诺米。
他白白胖胖的,看上去软乎乎,很好捏,又因为名字里面带着一个“诺”字,大家都叫他诺米。
夜五和诺米几乎是同时坠下山崖的。
当时目击者不多,山上又没信号,没有办法及时跟外界求助,沈听禾选择先找诺米。
那座荒山很大,她才13岁,凭借着手机上微弱的光,在山里跌跌撞撞地找了大半夜。
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在一处荒草中找到一辆已经不成型的跑车,还有在车外奄奄一息的诺米。
他脸上血迹斑斑,看见沈听禾,绝望的眼底终于燃起一丝希望。
他说: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他。”
沈听禾被吓坏了,当时只知道抱着诺米哭,她抽噎着道:
“夜五是专业的,存活的概率要比你这个笨蛋大多了。”
诺米笑得很开心,承认他是个笨蛋。
两人在荒山里等了很久。
最后诺米昏厥过去。
沈听禾不知道支撑了多久,也没了意识,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救援人员根据沈听禾的手机定位,找到了他们两个人。
但诺米被家人接走了。
他只匿名给沈听禾发过一条信息,说他一切都好,让沈听禾不要担心。
随后再也没了音讯。
或许夜五的死,横亘在他们之间,是怎么也迈不过去的沟壑。
沈听禾泪眼婆娑,猛然惊醒。
外面天已经亮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恍然发觉床边坐着一道身影。
她被吓得往另一边滚了好几圈,差点掉下床。
墨青寒一把将她拉住:
“疯了?”
听到是墨青寒的声音,沈听禾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没好气:
“你才疯了,大早上地坐在我床边吓人。”
墨青寒松开拽着沈听禾的手,转身就要走。
沈听禾心中悸动了下,抓住了墨青寒的手腕。
“陪陪我,可以吗?”
梦里的悲痛太沉重,她一个人无法承受。
墨青寒不说话,但停住了脚步。
沈听禾搂住墨青寒的脖子,吻了上去。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发现,跟墨青寒亲吻,能最大程度地缓解她的负面情绪。
比喝酒还管用。
墨青寒身子僵硬了下,没有拒绝。
她已经生涩地学会了换气,这个吻绵长而炙热。
可吻到最后,沈听禾的意识渐渐清醒,想起墨青寒还有个暗恋的女孩。
她离开墨青寒的唇之前,在他的唇角处轻咬了下。
“墨先生,疼吗?”
她有些小小的得意。
墨青寒错愕了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推开了点。
他欲色深沉。
“无聊。”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亲嘴都亲不利索,现在都敢咬他了。
沈听禾有些得意地挑了下眉。
“嗯哼。”
墨青寒一只手抚上她细腻的脖颈,随意掐住,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两手举在头顶,将她推到墙上,再度低头深吻:
“再咬一下?”
沈听禾被动地迎合着他的侵入,清楚地感知到他正在压抑着的疯狂。
她不敢再咬了。
墨青寒真正疯起来的样子,她没见过。
但光是想想,她也是有些忌惮的。
天虽然蒙蒙亮了,但时间才凌晨六点。
最后,墨青寒在沈听禾的床上,两人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
沈听禾醒来时,她身边已经空了,被子上还残留着余温和青柠的味道。
沈听禾爬起床去洗漱,站在镜子面前,她白皙的锁骨上,印着一串鲜明的吻痕。
她并不反感。
沈听禾下楼吃早餐时,墨青寒眼前摆着一台笔记本,正在迅速地敲击着什么。
刘妈见她下来,又将她拉到一边。
她今早去墨青寒房间收拾卫生,没有发现他睡过的痕迹。
她猜想墨青寒和沈听禾昨晚已经.....
“沈小姐,怎么样了?拿下了吗?”
沈听禾好了点的心情再次狠狠下坠。
刘妈又哎哟了声:
“这可不行啊,您动作得快点!我刚听说先生暗恋的那女孩,也在咱京市呢!”
“那可不是个好人啊!”
沈听禾心脏缓缓地收缩了下,苦笑。
“我......”
墨青寒睨了眼刘妈,神色极冷。
昨晚跟她说过的话,今早就忘了。
“刘妈,你去领工资吧。”
刘妈剩下的话还在嘴边,不可思议地看向墨青寒,又迅速开始懊恼。
“先生,我也是为了您好,我......”
墨青寒视若无睹:
“老陈,带他去财务。”
陈管家无奈地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刘妈离开。
“走吧,先生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说你,嘴巴怎么就那么碎?以后再想找个这样省心还高薪的家政,哪里这么容易?”
刘妈抹着眼泪,肠子都悔青了。
她还以为,自己在墨青寒这里,是有些情分在的。
沈听禾回到餐桌上,刘妈一被开除,她本就繁杂的心绪愈发理不清了。
“都是些道听途说的,少听。”
墨青寒道。
沈听禾喝了口温牛奶,无奈地笑了笑:
“嗯。”
毕竟只是一场交易。
她要的东西也不能太多。
吃过早餐,两人都前往各自的公司。
沈听禾跟林心月在公司待了一天,面试好几个员工,还跟LK对接了相关事业,一天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晚上七点,两人才抽空出来,吃了点东西。
“禾子,你搞快点!”林心月耐不住地催促。
“汐儿他们已经在狼烟开了包,就等咱俩了。”
“今晚我要喝趴他们!”
林心月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沈听禾关了电脑文件,起了身。
“走吧。”
说是为了庆祝她们的新公司跟LK谈成了业务,其实不过是大家想攥局的借口罢了。
两人下楼,沈听禾给墨青寒打了个电话过去。
“今晚要晚点回去,有个聚会。”
墨青寒的嗓音像春季里被雨水浸润过的古树,清润沉稳:
“聚会?”
沈听禾:
“嗯,昨天的庆祝聚会,推到今天了。”
墨青寒看了眼腕表:
“行。”
“不准摸别的男人,看也不行。”
说完就挂了。
沈听禾也不好反驳。
毕竟这是他们交易中的条件之一。
林心月拍了拍沈听禾,安慰:
“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这种事情嘛。”
“别的男人不值得,但是墨总值得。”
墨青寒挂了电话,才看向眼前沙发上的那几个模样憔悴的人。
从左至右,依次是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年仅三十就白了全头的中年男人,一个抱着孩子的瘦小女人。
他们,都是宋千舟名下公司那起事故的受害者家属。
墨青寒目光冷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说说吧,我会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