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后,叶至看着张显成,觉得这个人跟自己想象中的有点不同!
他虽然看起来穿的很高端很有品味,但是他的行为举止都挺接地气的。
这倒是勾起了叶至对他了解的兴趣来。
“要不要把他也捆起来?”张显成用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帽兜男,嘴里充满了不屑。
“我怕我砸的不够狠,他再诈尸了!”
张显成挑眉打趣。
叶至暂时没有理他,只是径直地走向了躺在地上的王蕊。
他现在要确认一下,看看王蕊受的伤到底是不是很严重。
毕竟,她肯定没死。
不然,那男人为什么要去多此一举的拿着钢丝线去勒她?
他俯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呼吸很均匀,只是晕死过去了。”
松口气的时候,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张显成说:“快过来帮忙,别傻愣在那里了。”
张显成“噢”了一声,赶忙撒着门口刚才脱掉的鞋子三两步的跑了过来。
他俩一人试图用力抬起王蕊的一头,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昏死过去的人真的很沉。
将王蕊从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起来后,他们找了个宽大的桌子,把她轻轻担在了上面。
那是画室里摆教具用的,桌子很长也很宽。可以容下两个人平躺在上面。
看着王蕊均匀的喘息着,嘴里呢喃着什么。叶至有点听不清。
于是,他缓缓地凑近过去。
张显成等不及了,他先去找了个绳子,打算去捆住地上的帽兜男。
突然,四周猛地安静下来......
叶至并没有在意这些。就在他快要凑近王蕊的脸前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叶至下意识迅速回头,可是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看到张显成倒在了血泊中。
接着,他看到了那个疯女人!
疯女人此刻就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小刀。小刀反射出的寒光打在他的眼球上,叶至突然浑身一凉。
“不会,这女人不是死了吗?”
还不等叶至反应过来,那女人嘶吼着挥动着手里的尖刀就冲向了叶至,随即对准叶至的后腰,用尽全身的力气戳了进去。
“刺啦——”
叶至无助地捂住刀子。他的面孔开始痛苦的扭曲起来。
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从腰部袭遍全身,他开始失去了知觉,腿脚不听使唤地倒在了地上。
他瞳孔上的最后一张脸,是女人阴恻恻的诡异笑容......
“我忍你很久了!”
女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是此刻的叶至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冰冷,而他也渐渐地在失去视觉,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朦胧的黑暗中,他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能听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跳。
即便是这样,他觉得自己的听觉也在渐渐迷失。
他渐渐的连同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清了,模糊的一切加上黑暗的聚拢,让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五天后,市医院。
叶至努力的抬抬手,他觉得手背很冰冷。像是有一股冰冷的液体从他的手背一直钻到他的胳膊里。
缓缓地睁开发涩的眼睛,他发现自己竟然正躺在一张冰冷而坚硬的床上。
四周白花花的墙壁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块难看的如同学校食堂里的时钟,在“嘀嗒、嘀嗒”的走动......空气里全都弥漫着一股辣眼睛的,难闻的消毒水的气味。
“我这是在医院里?”
叶至顺着抬起的胳膊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确,四瓶点滴在他的视线里摇摆。
他抿抿嘴,觉得有些口渴。
回头看向一旁的床头上正好有一杯水。他想起身去拿,可是腰部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嘶——”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哎,你干嘛?”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随着马桶冲水声,叶至看清了从卫生间冲出来的那个人的样子——是妈妈的弟弟,自己的舅舅“陈冬”。
“我说你一天天的,不好好上学。非要去做个侦探,一天天的尽给你妈添堵。”陈冬一脸无奈,“你妈说她和你爸暂时回不来,让我来照顾你。”
陈冬坐在另一张空病床上,起身开了扇窗户,翘起了二郎腿,点燃香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看起来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你快去上班吧,我自己可以。别耽误您老人家挣钱了。”叶至跟他本来就不对付,因为从小就数他舅管他最多。
反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就是看自家外甥不顺眼。
“嘿呦,你还阴阳上我来了?我都没问你,干嘛蹚那趟浑水啊?好端端的学不上,非要去查案子。”陈冬翻了个白眼,“我年轻时候当过兵,说实在的,我都不敢去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找人,你倒好,给我迎难而上啊!”
“你少说两句,烦不烦呐。”叶至没好气的叫嚣。
现在他需要静养,估计他舅也不懂“静养”这词的含义。
“不是......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
陈冬来气,黑着脸看向窗外。
“哎,说你呢。病房里不允许抽烟。要抽出去抽去......”进来换吊瓶的女护士恶狠狠的瞥了眼陈冬,没好气的训斥道。
“你这家属真没素质!”
看着叶至的吊瓶里还有没打完的液体,她又关门出去了。
“听到没,护士说你没素质。”
叶至调侃道。
陈冬不说话了,默默地掐了烟头。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犹豫了一下。
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塞在了叶至的枕头下面,沉声道:
“你老舅我下午还有几个会要开,走不开。没法请假,现在到处都不好混,裁员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停顿了一下。“你想吃啥你就叫个人给他点跑腿费,让他代买。”
“嗯,知道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叶至看了眼陈冬,他知道他舅这个人,就是这样。关心人总是关心一半,自私也占了大头。
也许这就是叶至本来的家庭结构。
他没有人关心,家人对他的爱无非是,“活着别轻易死掉、尽量保持中规中矩、不要给家里惹事。”
就这三条说实在的,叶至是一条也不喜欢。
但是,出于对生命本身的尊重。他还是一直在忍耐这种枯燥不被关心的生活。
换句话说,也因为他胆小,伤害自己的事他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出来。
所以,才逼逼赖赖的活到了今天!
“不要轻易的死掉”,叶至思忖着,这也许就是对家人最大的支持了。
而这一切,这是叶至对生活的理解,也是他从小到大对家庭含义的全部的认知了。
他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咔嚓——
门开了。
拧动把手的人,是夏行。
她提着一筐色彩缤纷的零食,安静地走了进来。
看起来她的神情好像有点复杂,她有些涨红了脸,在叶至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轻声问:
“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怪你......什么?”
叶至觉得今天的夏行有点莫名其妙的。
“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你。让你受伤了。”
“我......应该不会吧。”
叶至压低声音,他在思考。
他转头看向夏行,问:“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去那么久呢?”
夏行抬眼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蒋警官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等他到了再一起去找你。”
“所以,你就......”
叶至眼神微动。
“算了。我没事,你不要自责。我不怪你!”
叶至抿抿嘴,他又口渴了。
他干脆笑了笑,对夏行的声音多了几分温和。“帮我拿一下水杯呗......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啊?”
“哦,”夏行拿起水杯给他递过去,“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叶至假装皱了皱眉,说:“怪你啊,怪你抛下了我。所以,现在你的报应不是来了?”
夏行一愣:“什么报应?”
“给我递水的报应,哈哈哈。”
叶至没心没肺的笑着。
夏行却自责的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叶至习惯了开玩笑,他的玩笑里总是藏着一种落寞。
只是,此刻的夏行根本听不出来。
何况,比自我怜悯更重要的事情还在发生......叶至在意的也根本不是眼前的夏行。
[倒计时:两天。]
此刻他眼球上的那行小字正在不停地闪烁着,催命一般的指令再次不合时宜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