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前方出事故,请配合临检。”
一个年轻的交警从车窗外面举着证件,敲响了蒋警官的车窗。
咚咚咚——
急促且不耐烦。
“麻烦您配合一下。”
交警的样子很着急,但是蒋警官不可能打开车窗的。
他喝了酒,酒驾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咚咚咚——
“请将车辆熄火,出示您的身份证件。”
交警看着幽暗的玻璃里那张阴冷的面孔,于是声音高了八度。他有些警惕的向着车里开始喊话。
蒋警官心一横,他的脚刚准备狠狠地踩向油门的瞬间。
一声奇怪的“滋啦”声,从年轻的交警的对讲机里传出来——
“林宇,快点,前面出事了。快过来帮忙。”
看着年轻的交警拔下肩头上的对讲机,拉拉扯扯的向后面的警车跑去。
“妥了!”
蒋警官暗自笑道。
直到那个交警开着巡逻车走远后,蒋警官才将驾驶室内的灯滑亮。
看向自己的证件:
江佑,男,23岁。驰跃集团董事长。
大脑里一片空白。
蒋警官只记得,这个“驰跃集团”是他们江城市里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地产、娱乐、酒店、电影、金融,甚至饮食零售都有参与。
可以说,能进到这个集团里的人,多少都是有点门路的。
蒋警官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刚初入社会没有多久。
办案的时候没有找到公厕,于是想着借用一下人家集团内部的办公楼的卫生间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可谁知道,他一进去,就傻了眼。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普通家庭连洗手液是什么都没见过的时候,“驰跃集团”就有了自动洗手液喷吐机。还有烘手机。通铺的一体式大理石,从墙壁到地面都散发着金色的余晖。
落日下,通体反光的玻璃里,他看到了一片无限的绿地。那是被修剪的很整齐的草皮,耳畔回荡的轻音乐,伴随着优雅的钢琴声,让他陷入了对金钱的幻想。
没错,他的**就是在那个奢靡的卫生间里被点燃的。
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他又以另一个奇怪的方式,成为了那个集团的管理者!
“所以,我现在是江天白的小儿子,江佑吗?”
蒋警官哈哈大笑起来,他将车窗摇下来。清冷的夜风瞬间轻抚过他的头顶。坐在保时捷的跑车低矮的座椅里,他从未觉得夜风竟然会这么舒爽。
果然是如此!
蒋警官笑了笑,“人要是有钱,真的就不会感觉到痛苦。苦是因为贫穷,现在就连夜风对我都是如此的轻柔呢。”
他“吧嗒”点燃香烟,打着酒嗝,心里一阵窃喜。
看着远处的夜景,这里是江城的边缘地带。他已经来过无数次了。
那时候,他还是个不得志的一级警员。他看着江城的边缘地带上那无数荒芜的景色,夜空中陪着他一同落寞的还有云层遮蔽的星星。
他那时候觉得,这个城市中心地带的繁华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反而是这里,这边缘地带的荒芜,让他感觉到无比的亲切。
那时候的夜风不比今日,是那么的寒冷,冰凉。
虽然谈不上刺骨,可是一想到那油箱里所剩无几的半箱油,是不是还能支撑着把他送还到市中心地带,他就已经开始焦虑了......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的缘故,所以他不敢喝酒。
手里的汽水散出一股难闻的铁锈味。他抽着苦涩的烟,喝着齁甜的汽水。心里唯一的自由也被限制住了。
现在不用担心这些了,他从引擎盖的“后备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FIJI水,他好奇的拧开了盖子。看着蓝色的瓶身,和里面透亮的液体。
他轻轻地抵住了舌头,用力品尝了一番。
“矿泉水?”
他低头自言自语。
瓶身上的价签还没有撕去。他好奇的看了一眼。140块!
这瓶矿泉水,需要140块钱?
蒋警官笑了,他皱了皱眉。整个引擎盖的前置“后备箱”里,全都是这种水。
一排排的,小小的蓝色瓶身上,一朵朵可爱的红色小花。
他又抿了抿舌头,香烟也并没有苦涩的触感。2800元一条的香烟,的确味道有所不同。
苦笑了一下,这时,他的手机猛地一震。
叮——
一条信息突然出现在蒋警官的面前。
“晚上早点回来,不要给我在外面乱晃,你现在可是我的门面,不要给我添堵。”——江天白。
蒋警官皱了皱眉,他反感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老爷子。”
叮——
“你叫我什么?”
江天白短信里的语气很不好。
蒋警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忙回复一条。
“知道了,爸!”
他现在要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不能总是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可是,不等他开车回去的时候。突然他的手响了——
[24小时内,找出许漠,除掉他!]
对方的信息没有提示音。而是一个类似于病毒一样的软体攻击。
红色的警告字体的后面是一片黑色的底色。
就好像是一个强制命令一般。
蒋警官再次皱眉。
他和那个叫许漠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个偌大的江城,固定居住的人口就已经达到了751万。
姓许名漠的人也许就更不计其数了。
这不是等同于大海捞针吗?
可是蒋警官心里清楚,这次自己能重新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还是因为他早些时候让杨凉加入了游戏。
他如果不能再邀约新人入场,那他可就没有下一次复活的机会了。
蒋警官瞬间从新身份的喜悦中退出,“太扫兴了。”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将车子开回去的路上,四周空旷无人,一辆车也没有,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那种恍若隔世的烦闷再次涌上了心头,他的心里很是烦乱。夜风很凉,一点也不温柔清爽,轮胎“嘎哒哒”的在路面上震动着,车座低矮坚硬的要死。
“都一样,有钱没钱都一样!”
蒋警官恶狠狠的咒骂着,他看向了无限延伸的路灯向下不停地延续。
他反感的升起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