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寻梦旧江湖 第14章 后门之战

另一边，聂猴子在前头领路，李老鼠等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踏入那茂密的丛林，枝叶相互交错，遮天蔽日。越往丛林深处行进，光线越发昏暗。

不多时，他们爬上一座小山丘。刚一登顶，便听到嘈杂的声音传来。尖锐的笛声、刺耳的铜镲撞击声、嘹亮的唢呐吹奏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众人心里明白，王盘龙等人此刻正在山寨门口大声叫骂挑衅。

他们沿着山丘边缘前行，脚步沉稳而谨慎。每走一步，都带起些许尘土，在微弱的光线中飞扬。随着脚步移动，他们逐渐来到山丘对面。此时，眼前豁然开朗，山丘下方、山谷之间的村寨映入眼帘。只是由于角度的缘故，他们只能看到村寨的后半部分。

聂猴子抬手，指着那村寨，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对李老鼠说道：“大伯，前面就是村寨的后门了。”

李老鼠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那村寨，仿佛要将其看穿。片刻后，他开口问道：“大伙儿知道什么是气势？”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李老鼠见状，耐心解释道：“气势就是大家一起喊口号。诶，声音一定要响亮，得让山贼们觉得我们人多势众，不敢轻举妄动，大家懂不懂？”

众人纷纷点头，齐声应道：“懂。”

于是，李老鼠带领着叫花子们朝着山寨的后门走去。他们心里虽有畏惧，但在李老鼠的带领下，还是鼓足了勇气。当距离后门还有二十步远时，他们停了下来。这里既不会让山贼轻易攻击到，又能让山贼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李老鼠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呸！开门呐！开门呐！你有本事当山贼，你有本事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在装耳聋……”

众人纷纷跟上，口号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间回荡，惊得山林中的鸟儿都振翅高飞。

山寨内，山贼们听到这喧闹声，顿时警觉起来。几个山贼匆匆跑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站在远处，正大声叫嚷着。山贼们不敢耽搁，立刻将此事告知了猪王。

此时的猪王，刚狼狈地逃回寨中。他原本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再加上野猪的协助，就能打败官兵，所以连妇女孩童都没送走。此刻，他后悔不已，正焦急地吩咐亲信收拾行李，准备逃离此地。

听到喽啰的通报，他眉头紧皱，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七八个人。” 喽啰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还好。你赶紧回家收拾行李吧，待会儿就从后门逃走。” 猪王松了口气，说道。

“老大，这就逃走了？” 喽啰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再不逃走，官兵就来了。” 猪王心急如焚，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喽啰见头领如此害怕，也不敢多言，应道：“好嘞，我这就回去收拾包袱。”

喽啰走后，猪王急忙跑到卧房。

他的夫人正手忙脚乱地往包裹里塞衣服。猪王见状，心急如焚：“命都快没了，还惦记这几件破衣服！”

夫人不解：“好好的衣服为何不带？”

猪王叹了口气，不愿多言，俯下身，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匣。他颤抖着双手，取出钥匙打开箱匣。箱匣内，金钱细软等贵重物品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其中银锭，大多是几个月前二当家从恒宝钱庄抢劫回来、孝敬给他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对他说，却足以让他逍遥自在地享受一辈子。

“这些财物，一半放在你身上，一半放在我身上。若是我不幸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 猪王神色凝重，将财物分成两份。

“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 夫人嗔怪道。

猪王没有理会，拿了一些银锭放在怀中口袋，另外的细软则交给夫人。收拾妥当后，猪王走出家门，挨家挨户地催促着。山寨里的人们被他催得心烦意乱，却又不敢不从，一个个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猪王看着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便带领着独眼王等人来到了后门。

···

此时，那些叫花子们还在门外叫嚣着，声音尖锐而刺耳。妇女孩童们听了，吓得躲在大人身后，不敢向前。

猪王见状，心中一横，大声吩咐道：“后门只有七八个拿着破刀的喽啰，若是此刻，我们拼杀出一条血路来，那么几天以后我们还能东山再起。兄弟们，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心软，千万不要害怕。懂了吗？”

众人虽心中忐忑，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拿兵器的，现在，跟我一起出去迎敌。” 说着，猪王手持大刀，猛地推开了大门。他身后的五个汉子也鼓足勇气，紧紧跟随其后。

李老鼠看到后门突然打开，一群山贼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顿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哎呀，这些山贼真的出来跟我们打架呀。”

“大哥，现在怎么办？” 陈铁牛焦急地问道。

李老鼠咬咬牙，说道：“大家一起拦住他们。”

于是，他带着叫花子们迅速围了上去，将山贼们拦在中间。那些山贼看到对方人多，心中一慌，不由自主地向后撤退。就在这时，一些妇女老幼也从后门走了出来，他们贴着山势，小心翼翼地向路边靠近。

“快拦住他们！” 李老鼠看到有人逃跑，立刻挥舞着手中的刀，朝着那些妇女老幼逼近。山贼们见状，担心他们伤到自己的家属，急忙上前阻拦。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对峙起来。

“大哥，这该怎么办？” 陈铁牛又问道。

李老鼠眼珠一转，说道：“他们人少，打不过我们。”

陈铁牛又问：“可是，那些妇女老幼跑了怎么办？”

“跑就跑了，把妇女老幼抓起来有什么用？” 李老鼠满不在乎地说道。

于是，那些妇女老幼趁机纷纷逃走，只剩下五个山贼与叫花子们对峙着。山贼们并不想与他们打斗，毕竟他们人数处于劣势。但是，他们想往左边逃走，叫花子们就立刻往左边阻拦；他们想往右边逃走，叫花子们就迅速往右边阻拦。山贼们试图突破叫花子们的阻拦，而叫花子们则挥舞着刀进行还击。山谷中昏暗的光线，呼啸的风声，让此刻的气氛紧张得仿佛一点就着。

猪王见状，怒目圆睁，警告道：“你们还不让路，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老鼠却毫不畏惧，笑着回答：“你们已经被我们围住了，如果还不投降，我们就要将你们通通杀死。”

“哼。” 猪王骂了一声，再也忍不住，挥刀朝着李老鼠砍去。李老鼠也不是好惹的，急忙举起手中的刀进行格挡。“当” 的一声，火星四溅，两人的手臂都震得发麻。猪王见状，立刻收刀，换了一个角度再次砍击，而李老鼠反应迅速，又一次用刀挡住了攻击。

聂猴子看到两人打了起来，立刻挥舞着刀，从一旁骚扰猪王。猪王一人难敌四手，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向后撤了一步，躲开了攻击。

就在这时，猪王听到山寨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官兵已经追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郑巡检。猪王顿时惊慌失措，大声命令大家开始突围。而李老鼠部众看到官兵来了，士气大振，更加奋力地抵抗着山贼们。

猪王深知形势危急，手中的刀疯狂地向前挥舞，勉强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是，在突围的过程中，他的右臂忽然被李老鼠的刀割到，只听 “嘶” 的一声，衣服被划破，皮肤也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猪王忍着剧痛，继续向前奔跑。

猪王身后的五个山贼已被官兵团团围住。在官兵如狼似虎的攻势下，他们转眼间便败下阵来。

其中一人刚出手，兵器就被击落。他俯身欲捡，官兵的长刀已迅猛刺至，刀刃划过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他瞬间倒地不起。

另一人满心不甘，试图挥刀反击。奈何官兵人多势众，几把长刀砍来，他躲避不及，手臂被利刃砍伤，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终因体力不支，重重地摔倒在地。

还有一人瞅准官兵包围圈的缝隙，拼尽全力突围。可刚冲出去没多远，就被四面八方砍来的乱刀击中，身上瞬间多出数道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衫，脚步也愈发虚浮，最终摇晃着倒了下去。

最后一人慌不择路，在山谷中四处逃窜，却被官兵从背后追上，一棍狠狠砸在腿弯处，扑通一声跪地，发出绝望的嘶吼。

独眼王坚持了一会儿，眼见同伴不是被砍倒，就是被砍死，于是直接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郑巡检说：“将他绑起来！”

随后，几个官兵走上前，将他绑了。

猪王听到同伴的呼喊声，猛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同伴惨死的景象。他的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愤怒到了极点。

这时，李老鼠带着手下追了上来。猪王怒吼着，挥舞大刀，试图砍杀李老鼠等人。可右臂受伤，让他动作迟缓，挥刀时在空中一顿。李老鼠等人瞬间抓住破绽，一齐进攻。李老鼠猛地蹲下，腰腹发力，长刀如闪电般朝着猪王的腰身扫去；聂猴子同时下蹲，刀尖刁钻地刺向猪王腋下；陈铁牛则在另一侧，俯身斜砍猪王的小腿。三道寒光从不同角度瞬间袭来，猪王躲避不及，只听三声闷响，三刀全中。他惨叫一声，顿时倒落在地。

李老鼠快步上前，手中的刀尖寒光一闪，割断了猪王的喉咙。猪王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手臂，缓缓伸出手，靠近喉咙，似乎想要捂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可当手掌快要触碰到喉咙时，却又忽然停下，手掌开始向下移动，最后停在胸口处，用手心捂着那里。他咳嗽了一下，咳出一口鲜血，鲜血染红了衣衫。他脸上原本狰狞的面孔，慢慢地变得平静。

郑巡检看到几个山贼已经被杀死，便走上前来，看着李老鼠，问道：“那些山贼的家属呢？”

李老鼠俯下身，恭敬地回答说：“禀告大人，他们逃走了。”

郑巡检听后，顿时怒目圆睁，突然抬起脚，猛地踹了李老鼠一脚。这一脚力气极大，李老鼠被踹得向后飞出三步开外，狼狈地翻滚在地。郑巡检指着倒在地上的李老鼠，骂道：“他妈的，老子让你一个人也不放走，你竟然把山贼的家属给放走了。”

李老鼠心中虽有怒气，但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向大人道歉：“大人，他们应该没跑多远，要不我去将他们抓回来。”

“你就别去了。” 说着，郑巡检转头，对弓兵说道，“尹成，你带几个人去追山贼家属。”

“是。” 尹成回答了一声，便带着三个弓兵迅速向前追去。

郑巡检又喊道：“车夫呢？快过来，将人头割下。”

“是，大人。” 车夫拉着车子，急匆匆地走到山寨的后门门口。听到官爷叫唤，他连忙拿着布袋子走了过来。

这时，郑巡检又转过身来，给李老鼠分配任务：“你将人头一个个割下，然后，把这些山贼的尸体找个坑埋掉。”

“好的，大人。” 李老鼠无奈地应道。

给李老鼠分配好任务后，郑巡检便带领剩余的官兵返回山寨。听郑巡检说，他要将山寨再仔细搜查一遍，然后，一把火烧掉，彻底铲除山贼的巢穴。

李老鼠看着官爷进入了山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他走到猪王的尸体旁，俯下身，准备将尸体运走。这时，他看到猪王的一只手放在胸前，而胸前的部位有些鼓起，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他心中一动，觉得蹊跷，便把手伸进猪王的怀里。他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摸了摸东西的轮廓，心中一喜，这不就是银锭吗？他将东西从怀里拿出，果真是一锭十两的纹银。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警惕地往山寨门口看了看，没有看到官兵的身影。他咽了咽口水，将那锭银子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牙印清晰地留在银子上，那熟悉的硬度和触感让他确定这是真银，心中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 。

他壮着胆子，再次把手掌伸进猪王的怀里，继续摸索。不一会儿，他又摸出了三锭银子。每拿出一锭，他都重复着咬银验真假的动作，确定无疑后，才满脸笑意地悄悄地把银子都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猜测其他山贼的身上也可能藏着银子，便喊聂猴子过来，让他去其他山贼的身上找找。聂猴子心领神会，一一检查着山贼的尸体。果然，每个山贼的身上都藏着银子。银子太多了，聂猴子的怀里装不下，便把银子放在陈铁牛、魏算的身上。众人看着这些银子，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李老鼠把猪王的尸体搬到了土坑里，他亲自拿起铁锨，一铲一铲地将土填进坑中，将猪王埋葬。埋葬后，他对着土坑，郑重地磕了个头，低声说道：“多谢好汉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