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寻梦旧江湖 第2章 桃源峒风波1

吕恢调查还得花些时间，严欢就决定先回自己家乡。

他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龙标县。只见龙标县特别热闹，集市上到处都是叫卖声。严欢在集市里精心挑了一盒颜色好看、香味扑鼻的宫廷胭脂，又选了一支做工精巧、银质细腻的头簪，打算给红桃。买好东西后，他小心收好，就步行往家走。

严欢从八仙镇去桃花峒的路上，看见前面有四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他们走路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把严欢的路全挡住了。严欢特别想快点回家，见这几个人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着急，但又想着也不差这一会儿，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走着走着，两个汉子好像察觉到严欢在后面，突然回头看他。严欢见他们脸生，心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就没主动打招呼。那两个汉子冷淡地瞅了严欢一眼，没搭理他，就又转过身接着往前走。

这四个壮汉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严欢耳朵好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昨夜那场大火灭了没？”

严欢跟他们就隔三四步远，听得清清楚楚。

“管家，火肯定灭了，我大老远就看见没火光了，就剩点儿黑烟在那飘。”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严欢心里一下就犯起嘀咕，自己寻思着：“桃花峒昨晚着火了？他们难不成是来救火的衙役？可看他们这五大三粗、一脸凶相的样子，又实在不像。”

严欢仔细打量这几个人，发现其中有个年纪大、看着很威严的男人，心想这人应该就是管家了。其他三个人穿着普通，估计是仆役。

这时，又听见管家凶狠地说：“那个女子是不是也跟屋子一起烧成灰了？”

“那肯定啊。” 一个仆役赶忙应道。

“你亲眼看见她被烧死了？” 管家追问。

“这个…… 倒没看到。” 那仆役声音有点心虚。

严欢心里猛地一惊，心想：“他们咋这么残忍，盼着一个女子被烧死。”

紧接着，又听到一个仆役小声说：“我们是半夜放的火，那女子多半在屋里睡觉呢，肯定跑不出来。”

严欢心里又是一惊，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起来了：“火居然是他们放的，还想烧死一个女子，太残忍了！”

就在这时，这些人好像察觉到严欢情绪不对劲，又转过头看他。严欢心里一紧，赶紧停下脚步，怕这些人找他麻烦。

管家眯着眼，冷冷地问：“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严欢心里虽然气得不行，但也知道现在不能冲动，就强装镇定，摇摇头。

管家满脸不屑，指使他往后退，恶声恶气地说：“离我们远点。”

严欢点点头，压着心里的火，往后退了几步。

管家见严欢退了，就没再追究，带着仆役们接着走。

严欢虽然心里气不过，但想到自己就一个人，又不是那种爱管闲事、专门行侠仗义的人，就强忍着没动手。可他心里那股火一直没灭，就像被压在心底的火种，随时可能再烧起来。他只能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默默地跟在这些人身后。

严欢远远地跟着这些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附近。

这时，严欢发现，宅院附近全是人，吵吵嚷嚷的，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严欢纳闷：“大家都挤在这儿干啥呢？”

严欢费了好大劲才挤到人群外面，往宅院那边看。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家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烧焦的梁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明显是被一场大火烧光了。严欢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下子傻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有人拉住严欢的手，严欢扭头一看，是万大春，就跟着他走到旁边。

“怎么回事，我家里出什么事了？” 严欢着急地问，声音里全是焦急和不安。

万大春怕严欢声音太大惹麻烦，就压低声音说：“这几天你不在家，家里出变故了。”

“什么变故？” 严欢追问道，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镇上的杨公子看上你媳妇了，他打听到你出远门了，就老过来骚扰你媳妇。你媳妇生气，拿刀子捅了他。” 万大春神色紧张地说。

“捅得好，我上次就想教训那个杨公子。” 严欢想起杨公子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

“哎，那个杨公子可是武举人的儿子。他家仆人听说公子被打了，就来这儿闹事。峒主护着你媳妇，被打了，那些村民去理论，也被他们打了……” 万大春一边说，一边指着刚才走在严欢前面的那些男人，“他们今天又来闹事了。”

严欢疑惑地问：“那这大火是他们放的？”

“谁知道呢？” 万大春无奈地摇摇头。

严欢看向杨家的四个仆人，他们正凑在一起聊得开心，脸上还时不时露出得意的笑。

严欢想起他们刚才在路上说的话。他们昨晚纵火，想烧了房子，烧死一个女人！

这房子不就是他家的房子吗？这女人不就是他媳妇红桃吗？

严欢转头问万大春：“你看见红桃了吗？”

“没看到。” 万大春摇摇头，满脸担忧。

“红桃是不是出事了。” 严欢声音有点颤抖，眼里全是恐惧和绝望。

“多半凶多吉少。” 万大春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严欢心上。

严欢听了万大春的话，心里愤怒、担忧和悔恨交织在一起，他想起红桃临别时塞给他的香囊还在包袱里，绣着的并蒂莲针脚歪扭。可是，现在她可能已经被烧死了。

他渐渐失去了理智。想到家里的惨样，又想起刚才那些人的恶行，严欢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

之前压在心底的火种一下子爆发，变成熊熊大火，把他仅存的理智都烧没了。严欢快步走到管家面前，大声喊道：“管家！”

那管家正聊得高兴，被严欢这一喊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严欢，不耐烦地说：“干啥？”

“我刚才在你们后面，听你们说，昨晚的大火是你们放的。” 严欢愤怒地指责道，眼里冒着怒火。

“你是谁啊，没凭没据的，别乱说。” 管家脸色一变，强装镇定地说。

“昨晚的大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严欢又逼问，语气更坚定了。

“别胡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管家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严欢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你想干啥？想打人啊？” 管家被严欢抓着衣领，呼吸都有点困难，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拼命用手想把严欢的手臂掰开。

“我知道是你们放的火，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严欢怒视着管家，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管家挣脱不开，脸上满是惊恐，扯着嗓子朝旁边的仆人喊：“快来人啊，把这个疯子拉开！” 声音尖锐又急促，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然而，严欢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心里的怒火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怎么也压不住。他双眼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发出低沉的怒吼。他攥紧拳头，指关节都因为用力泛白了，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管家的脸砸过去。

管家被这一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眼泪、鼻涕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嘴角也慢慢渗出一丝血，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差点摔倒在地，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其他三人看到管家被打，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紧接着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围了过来，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严欢猛地大喝一声，倾尽全力又一拳把管家锤倒，管家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严欢随后转身迎战其他人，这时候他才懊恼自己身上没带兵器，要是有一把锋利的长刀，几招就能把他们制服。

一个仆人率先冲过来，他满脸通红，眼里闪着凶光，高高举起拳头，带着一股狠劲就朝严欢砸过来。严欢反应迅速，眼神像老鹰一样犀利，抬起左手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拳头，五指像铁钳一样紧紧扣住。然后使劲把他的手掌拧过来，只听那仆人发出一声惨叫，手臂剧痛，整个人面目狰狞地哭喊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接着，严欢右手出拳，带着满腔怒火，拳风呼呼作响，重重地砸在他脸上，把他打倒在地，那仆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另一个人从旁边跑过来，趁着严欢和第一个仆人纠缠的时候，偷偷绕到严欢身后，猛地抬起腿，想一脚踢在严欢后背上。严欢察觉到危险，耳朵微微一动，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快速扭动身子躲开了。随即用双手抓住他的腿，手指深深抠进他的腿肉里，然后下盘用力一扫他的另一条腿。那人失去重心，“咚” 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最后一个人跑过来，他涨红了脸，不顾一切地一头撞向严欢的胸口，然后手臂紧紧抱住严欢的腰，使出浑身解数，想把严欢推倒。严欢赶紧抬起手臂，手肘用力往下砸他的脑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虽然被打痛了，可还是像牛皮糖一样紧紧抱住严欢的腰不放手。于是，严欢就用膝盖顶他的肚子，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他终于受不了，松开严欢的腰，双手捂着肚子，开始往后退，脚步虚浮。这时，严欢瞅准时机，快速抬脚踢向他的脖颈，把他打翻在地，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严欢看到三个仆人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满意地笑了笑。不过，因为用力太猛，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管家正慢慢爬起来，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甘心。

严欢快步上前，趁管家还没站稳，高高抬起腿，一脚又把他踢倒。然后，伸出手抓住他的前衣襟，手指用力攥紧，把他拽起来，朝着他的脸猛砸了两拳，每一拳都带着愤怒和力量。

村民们看到严欢这么拼命，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色，怕出人命，纷纷上前劝严欢停手，有的人大声喊：“严欢，别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有的人直接冲过去，拉住严欢的手臂。

严欢停下手，喘着粗气，问管家：“是谁指使你放的火？”

管家被打得鼻青脸肿，有气无力地说：“是我们家老爷！”

“那好，既然你们承认了，我就把你们带到衙门，交给县太爷处置。” 严欢冷冷地说。

管家却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全是嘲讽：“我们家老爷是武举人，以前还当过龙标卫指挥使，县太爷见了他，都得行礼。”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严欢皱着眉头，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管家斜着眼睛，一脸得意地说。

“你是说县太爷不敢处置你们家老爷？” 严欢难以置信地问。

“那当然。” 管家的语气里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严欢心里一阵犹豫，如果县太爷都处置不了他，自己该怎么办呢？

“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把我放了！” 管家见严欢犹豫，又开始嚣张起来。

“我打不了他，还打不过你吗？” 说着，严欢就抬起拳头，准备再打他。

可是，管家却挑衅地说：“你打我算什么？你有本事就去找我家老爷算账，是老爷下的令，又不是我。”

严欢听了他的话，慢慢把拳头放了下来。心里的怒火虽然还在烧，但他知道，这么盲目发泄解决不了问题。

“嘿嘿，你是不是怕了呀？” 管家还在不停地嘲讽。

“我没怕。” 严欢咬着牙说，眼神里透着坚定和决绝。

“没怕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管家以为严欢服软了，就想趁机溜走。

“走就走！” 严欢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红桃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