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寻梦旧江湖 第8章 江底捞银

这时，王盘龙与王杂毛乘船抵达湘江的西岸。

王盘龙放眼望去，旷野一片寂静，既不见马车的影子，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心里猛地一紧，一股无名火 “噌” 地从心底冒了起来，低声怒骂道：“他娘的，东家竟然不等老子！” 说完，便沿着道路匆匆往前赶去。

没走出多远，一阵隐隐约约的马嘶声从北边传了过来。他心里一动，想都没想，就朝着北边飞奔而去，脚步那叫一个急切，仿佛脚下生了风。跑了好一会儿，只见远处一辆马车正晃晃悠悠地向东驶去。驾车的正是卢千山，他满脸焦急，手里的缰绳被攥得紧紧的，指节都因为用力泛白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持铁棒的和尚，这和尚虽然只有两条腿，可步伐十分矫健，和马车并排跑着，铁棒在他手里微微晃动，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

王盘龙心里顿时起了疑，暗自琢磨：这事儿透着古怪，马车为啥朝着江边驶去呢？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此时，卢千山在马车之上，正拼命勒紧缰绳，他的手臂青筋暴起，额头上全是汗珠，然而马匹却像发了疯似的，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推着。眼瞅着马车就要冲进江里，千钧一发之际，卢千山当机立断，纵身跳下马车，落地时打了个滚，才稳住了身形。

那匹马越发疯狂，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径直冲进了江水中。马车在江水里越走越慢，车轮陷进了泥沙里，可马依旧使劲儿往前拉，硬是把马车拖向了深水处。汹涌的江水瞬间就把马车冲倒了，车上的木箱也跟着翻落，在水里漂了几下，便缓缓下沉。马匹挣脱了缰绳，继续在水里奋力游着，溅起大片水花。

与此同时，跳到岸边、刚刚爬起身的卢千山还没站稳，就被和尚一巴掌打倒在地。这和尚出手太快了，卢千山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盘龙刚想冲过去帮忙，就听到背后有人着急喊道：“王大哥，可千万别去！” 他转身一看，只见张三火匆匆跑来，脚步踉跄，神色慌张，就好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王盘龙忙问：“发生啥事了？”

张三火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在路上碰到劫匪了，他们盯上咱们的银子了，我们根本打不过，只能四处逃命。他们人多，还个个武艺高强，我们一点儿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东家呢？” 王盘龙追问道，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满是担忧。

“东家也被他们抓走了。” 张三火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也微微泛红。

王盘龙瞧了瞧远处，说：“那边就一个和尚，咱们几个人过去，能不能救下卢千山？” 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心里在救人与自保之间纠结。

张三火连忙摆手，声音颤抖地说：“不行啊，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刚才秦道长就被他们给害死了。秦道长那么厉害，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去了也是白送命。”

“妈的，这可咋办啊？” 王盘龙心急如焚，在原地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好像这样就能想出办法来。

张三火提议道：“要不咱们去报官？” 眼里满是期待，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盘龙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先别慌，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干啥。匆忙报官，一来不知道官府啥时候能到，二来怕劫匪狗急跳墙，对东家不利，反倒害了他。”

于是，二人就潜伏在这儿，偷偷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他们躲在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没过多久，只见劫匪把严欢、张二镖、卢千山赶到了江边，那些劫匪满脸横肉，手里拿着利刃，恶狠狠地呵斥着，活像凶神恶煞。接着把木箱搬到一条船上，又把严欢等人赶上了另一条船。随后，船只驶向江心，船桨划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张三火见哥哥被劫匪推下水，心急如焚，当即就要下水营救，双脚都已经踏进水里了，眼神里满是决绝。

王盘龙赶忙一把拉住他，问道：“你会游泳吗？” 声音里带着焦急和关切。

张三火转过头，焦急地说：“不会。” 脸上全是绝望和无助，就好像世界一下子崩塌了。

王盘龙说：“不会游泳还敢下水救人？这不是去送死吗？”

张三火说：“那可咋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大哥淹死？” 眼里满是痛苦，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王盘龙说：“我会游泳。”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信，就好像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张三火说：“那求您救救我大哥吧！王大哥，您一定要救救我大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说着，就要给王盘龙跪下，膝盖都微微弯曲了。

王盘龙说：“先别急，等劫匪走了，我再下水。现在下去，不仅救不了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好吧。” 张三火无奈，只得回到原地坐下，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江心，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留下深深的印子。

随后，卢千山、严欢也被推下水中。

···

张三火紧紧盯着前方，看着两艘船缓缓没入雾霭之中。随后，他望向江心的三人，只见那三人没了动静，其中一人身旁渐渐有红色液体扩散开来。他担心再耽搁下去会出人命，忙转头催促王盘龙：“王大哥，劫匪已经走了，您赶紧去救人吧！王大哥，求您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这就去。” 王盘龙站起身，快步朝着岸边走去，步伐坚定。

王杂毛也站起身，叮嘱道：“爹，您小心些！爹，江水冷，您千万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放心，我水性好着呢。” 王盘龙一边说着，一边脱下鞋子和衣服，扔在岸边，只穿着单衣踏入江水中。寒风呼呼地吹，江水冰冷刺骨，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皮肤上，他心里暗自叫苦，想着救完人之后，怕是免不了要感冒一场。

他快步向前，身体逐渐没入水中。来到深水处后，他俯下身子，双臂用力划水，双腿使劲蹬水，就像一只敏捷的青蛙，向着江心快速游去。每划一下水，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肌肉因为用力绷得紧紧的。

江水滔滔，裹挟着远处的三人不断向北漂去。

王盘龙心急如焚，生怕三人被水冲走，拼了命地加速游动。很快，他就游到了三人身边。

他先游到卢千山身旁，只见卢千山趴在水面上，屁股上插着一把刀，手臂被紧紧绑在身后。王盘龙把卢千山的身体翻转过来，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巴大张着，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江水，眼神空洞无神。

“怕是没救了。” 王盘龙心里一沉，脸上满是悲痛和无奈，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又赶忙游到张二镖身边，张二镖同样趴在水面。王盘龙把他翻正，见他脸色苍白，嘴巴紧闭，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或许还有救。” 王盘龙心想，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就好像抓住了一丝生机。

最后，他游到严欢身旁，只见严欢仰面漂浮，手臂也被绑在身后。

“他应该也还活着。”

王盘龙担心他们被江水冲走，便先把严欢、张二镖手腕和脚腕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把他们的手臂绑在一起，缓缓朝着岸边拖去。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酸痛不已，但他咬着牙坚持着，汗水和江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江水虽不算湍急，但持续不断地向北流淌，严欢和张二镖也随之不断向北漂去。这时，王盘龙眼睁睁看着卢千山被江水冲走，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满是不忍，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奋力向岸边游去，心里默默为卢千山祈祷。

终于，他游到了江边。江水渐浅，他踩着淤泥，一步步走上岸。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就好像背负着千斤重担。

王杂毛和张三火赶忙伸出手，将他拉上岸来。随后，二人又拉着绳子，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也拉上了岸。

张三火见大哥昏迷不醒，急忙按压他的胸口，想让他恢复呼吸。他的双手颤抖着，额头上全是汗水，心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王杂毛也照着样子，按压着严欢。不一会儿，严欢抬起头，吐出一口水。王杂毛迅速扶起严欢的脑袋。

严欢剧烈地咳嗽起来，接连吐出好几口水。

王杂毛把严欢扶起坐好，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东家。没事了，您安全了。”

“我竟然还活着！” 严欢又惊又喜，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就好像重获新生。

“东家，是我爹救了您。” 王杂毛说道。

严欢扭过头，看到坐在地上的王盘龙，正拿着衣服擦拭身上的水。严欢感激地说：“王哥，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重谢！王哥，要不是您，我这条命就没了，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

“东家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王盘龙笑着摆摆手，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透着欣慰，就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他们抢走了我们的银子，我们得想办法夺回来。” 严欢目光坚定，眼里闪烁着怒火，就像燃烧的火焰。

“可他们武艺高强，不好对付啊。” 王盘龙面露担忧，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满是忧虑。

“我心里有数。” 严欢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就好像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这时，旁边的张二镖突然咳嗽了一声。

“我大哥醒了！” 张三火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就好像阴霾里透出了阳光。

严欢转过头，只见张二镖已经坐了起来，咳嗽了两声，接着剧烈喘息着。

张三火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关切地问：“大哥，您好点了吗？大哥，您感觉咋样？”

“嗯。” 张二镖吃力地应道，声音微弱，就好像风中的烛火。

严欢突然想起卢千山，忙问王盘龙：“王哥，卢千山呢？” 脸上满是焦急和关切，眼里满是担忧。

“被水冲走了。他屁股上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实在没办法救了。” 王盘龙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悲痛，心里默默悼念着卢千山。

严欢抬起头，望向远处江心，一个人影正随着江水飘远。他长叹一声，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我当初多请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他也不至于丢了性命。都怪我考虑不周到，害了卢兄弟。”

王盘龙问道：“现在咱们该咋办？” 眼里满是迷茫，期待着严欢的主意，就好像在黑暗中寻找方向。

严欢忽然看到不远处江水中露出一截马车车身，指着问道：“那是咱们的马车吧？” 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就好像看到了一丝曙光。

王盘龙点头道：“没错，东家。”

“那银子应该还在马车上吧？” 严欢追问道。

“我看到银子从马车上翻落了。” 王盘龙回答道。

“那就是沉到江底了。” 严欢自言自语道。

“是的。” 王盘龙应道。

严欢看向王盘龙：“你会游泳，对吧？” 眼里满是期待，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对。” 王盘龙答道。

“那你能不能下到江底，把那两箱银子找回来？王哥，这银子对我们太重要了，还得麻烦您再辛苦一趟。” 严欢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双手微微颤抖。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事儿可不容易。江底情况不明，又冷又黑，找银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王盘龙皱着眉头说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严欢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要是能把两个箱子拖上来，我就分你一箱。王哥，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也算是对您救命之恩的一点报答。”

“东家，这话当真？” 王盘龙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我严欢说话算话！” 严欢坚定地说道，眼神里透着诚恳。

“那我现在就去。” 王盘龙站起身来，准备再次下水。

“不。咱们晚上再行动。那些劫匪说不定会回来查看马车和我的‘尸体’，咱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儿…… 晚上行动，既能躲开劫匪，又能借着夜色掩护，成功的几率更大些。” 严欢连忙阻止道，语气里透着谨慎。

“好嘞。” 王盘龙应道。

···

当晚，月色如水，洒在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王盘龙潜入水中，江水冰冷刺骨，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凭借着记忆，他在江底摸索着。他感觉到江底淤泥灌进袖口，睁眼只见浑浊中浮动的银白色光斑，指尖触到木箱铜环时，一阵狂喜。

他终于找到了那两个木箱，那木箱落在浅水处，上面已经沾满了淤泥。

他用绳子将木箱牢牢绑住，然后用力向岸边拉。江水阻力很大，每拉一下都十分吃力，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没过多久，他们便成功将木箱拉上了岸。

严欢盯着王盘龙冻紫的嘴唇，想起孙红桃说，钱能买命，也能买人心。于是，他说：“王哥，你救了我性命，又找回了箱子，这一箱银子就归你了。王哥，这是您应得的，拿着吧。”

“多谢东家！” 王盘龙感激不已，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心里满是喜悦。

“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严欢笑着说道。

这时，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张三火眼红了，忍不住说道：“东家，那我们呢？我们也出了力，也想分点银子。”

“你们也想分银子？” 严欢问道。

“是啊，东家。我们跟着您一路奔波，也吃了不少苦，就想分点银子改善下生活。” 张三火小心翼翼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你们想分多少？” 严欢问道。

“我们也不敢奢望太多，五十两就行。东家，这点银子对您来说不算啥，可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笔巨款啊。” 张三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眼里满是渴望。

“只要你们今后好好跟着我，别说五十两，就是一百两，往后也不是啥难事。我严欢不会亏待跟着我的兄弟。” 严欢慷慨地说道，语气里透着豪爽和大气。

“多谢东家！” 张三火喜出望外，连忙道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盘龙接着问道：“东家，往后您有啥打算？” 眼里满是好奇，期待着严欢的回答。

“我打算去紫清观避避风头，那里有一位道长，我准备跟他学习，然后夺回被抢走的两箱银子。那些劫匪太嚣张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严欢坚定地说道，眼神里透着坚定和决心。

“道长会教您法术吗？” 王盘龙疑惑地问道。

“会的。我跟道长见过一面，他为人善良，肯定会帮我。” 严欢自信地说道，脸上充满了自信的光芒。

“那祝您一切顺利。希望您早日学成法术，惩治那些劫匪。” 王盘龙祝福道。

“也祝你们诸事顺利。” 严欢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