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芙不说话,但呼吸有一瞬间的紧凑,像是被气到了。
不远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陆惟生想笑不能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秋山学院毕竟是预科学院,要特殊一点。”
“哪里特殊?”
“根据水平测试,你有可能会被分入四种班级,最好的是国际部,最差的是次等部,中间还分Ab两级。”
“我只想去次等部。”苍芙面无表情。
“次等部的话,教学环境和住宿环境都会比较差,你考虑清楚了自己做选择,我不强迫你。”
苍芙撇撇嘴,一叉子把煮胡萝卜捅了个对穿。
对面坐着的沙塔尔吓了一跳,狐疑地看了小姑娘一眼。
“在吃晚饭?”
“嗯。”
“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全了吗?”
“没有。”
“没有也不耽误你去学院……”
走廊尽头,梁跃斌查到一点线索,探出头来招呼陆惟生回去,陆惟生比了个“稍候”的手势,对着电话轻声道:“我还有事要忙,就先挂了。”
“嗯。”
苍芙果断掐了电话,皱着眉头把胡萝卜塞进嘴里。
沙塔尔以为苍芙讨厌胡萝卜,立刻道:“小孩子不要挑食。”
“?”
苍芙莫名其妙地看了沙塔尔一眼,把剩下的胡萝卜一次性塞进嘴里,端着餐盘走了。
沙塔尔一愣,看向周弥光,“她是不是讨厌我?”
周弥光诧异于沙塔尔的迟钝,“她刚才在和生哥打电话,你没听出来吗?”
“啊?”
“嗯哼,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对面是生哥啊。”
“哪里能听出来啊?”
“你……先别练肌肉了,练练脑子吧。”
“……”
*
吃过晚饭,傅悬给苍芙发消息,说自己有空了。
苍芙懒得打字,直接约傅悬去便利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叶薇晚上没空,还是张欣然陪苍芙去。
“先说好,我请你喝咖啡,但你不能偷听我和悬哥的谈话内容。”
“放心吧,你俩小屁孩谈毛个话啊。”
……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提前去了咖啡厅,原本以为要等上一会儿,没想到傅悬到得更早。
一见到苍芙,少年立刻规矩地坐直了,甚至主动问她和张欣然想喝什么,自己请客。
“哟,半个多月不见,这是有钱了?”
傅悬想到自己抢过苍芙的钱,还用弹簧刀划伤过她,就觉得后背寒意一阵阵上涌,总觉得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之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行了,又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要一杯浮冰咖啡,欣然姐你呢?”
“和你一样。”
“去点单吧。”苍芙踹了一下傅悬的凳子。
傅悬吓了一跳,一个屁都没敢放,乖乖跑去柜台点单。
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两碟牛乳蛋糕。
“请你和这位姐姐吃的。”
“很上道嘛,小伙子。”张欣然吃货一枚,毫不客气地端着蛋糕去了另外一桌,抬手道:“你们聊,有事喊我。”
说完自顾自开始玩手机上的小游戏。
苍芙的浮冰咖啡端了上来,是口感清淡的加冰美式上漂了一颗圆溜溜的香草冰淇淋球,配了一根长柄勺。
“呃,苍小芙。”
张欣然忽然过来,戳了戳苍芙的胳膊。
“怎么了?”
“生哥让你少喝点咖啡,尤其是冰的。”
“谁告诉他的!”
苍芙一拳擂在小木桌上,桌子摇晃了几下,傅悬想象这一拳打在自己身上,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谅我,我不敢不说。”张欣然双手合十,虔诚地给苍芙道歉。
“行,我原谅你了。”苍芙打定主意不理会陆惟生。
话题回到傅悬身上。
“所以,你是怎么从街边小混混变成小少爷的?”
“我和新松三教九流混得熟,傅家也想来新松分一杯羹,所以把我收为养子,方便替他们做事。”
“那怎么送你去秋山学院了?”
“傅家是后起来的,和老牌家族没办法比,所以让我想办法进去国际部,多结交一些新松本地家族的子女。”
“想寻求合作。”
“是嘞……呃,我是说,是的。”
一不小心口音跑了出来,傅悬尴尬挠头。
苍芙轻笑一声,用长柄勺挖了一勺香草冰淇淋塞进嘴里,被冻得嘶哈两下后,接着问:“我很好奇,新松开发成这样,本地的家族企业没意见?”
“不仅有意见,而且意见很大。”
“悬哥懂的很多嘛。”
“求你了,别再喊我悬哥。”
苍芙喊他悬哥,又喊陆惟生生哥,傅悬哪里敢和陆惟生相提并论。
“那喊你什么?”
“就喊我傅悬。”
“啧,有点呆板,你本来也不是傅家人不是吗?”
“别管,反正不要再喊我悬哥,喊我傅悬,悬子都行。”
“行,以后就喊你傅悬。”
“好。”傅悬松了口气,把牛乳蛋糕往苍芙的方向推了推,“尝尝蛋糕吧,化了就不好吃了。”
“谢了。”
苍芙往嘴里送了一勺蛋糕,蛋糕夹层里有脆片,非常好吃。
“这蛋糕真不错,一会儿打包几盒走。”
“好,我来结账就行。”
苍芙对着傅悬竖了个大拇指。
傅悬讪笑一声,赶紧把话题拉回来,继续道:“新松本地顶尖的家族企业就只有两三家,剩下的只能喝他们剩下的肉汤,尽管如此,抱团现象十分严重,不然洲际联盟谈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只有尤多拉家族和厉家能挤进来。”
“说起来,你考进国际部了吗?”
“考进去了。”
“这么厉害?”苍芙确实没想到。
“我上学上到初中,后来因为太穷才辍学,之前成绩不错,估计傅家调查过,所以才选中了我。”
这么看来,果然金钱才是最滋养人的。
傅悬之前一副阴郁落拓的恶人模样,现在被傅家派来的人精心打理一番后,倒是配得上一句人模狗样。
“你明天是去秋山学院做水平测试吗?”
傅悬斟酌了一下,还是不太敢直呼苍芙的名字。
“嗯。”
“生……陆队长肯定也想让你进国际部。”
“我打算进次等部。”
“?”
“预科转大学的方式好像是参加等级考试?努力太累啦,我混个及格差不多了,再说了,次等部的学费不是要便宜很多吗?”
苍芙叉起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懒洋洋地支着下巴。
“这……陆队长不会生气吗?”
苍芙看了傅悬一眼。
傅悬知道自己越界了,识相地闭上嘴巴,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道:“可是……次等部的住宿条件可是出了名的差,听说住的是最偏僻荒凉的旧校舍。”
“嗯?偏僻?不是挺好的吗?”
“……”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