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凤星河即将要重重的撞到树干上的一瞬间,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绿色的灵力旋涡。
凤星河跌进了旋涡里,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林清梦眉头轻蹙全程都在看着,眼底满是担忧,可这种事他也没法子帮忙,一定要星河自己被帝心木认可才行。
帝俊梓树是活的最久,也是唯一一棵纯木灵的神树。它孕育出的帝心木可以滋养、哺育万物,最适合眼下没有灵珠的小徒弟了。
更何况凤星河还在这里修养过百年,和帝心木的联系更是非比寻常。
只是现在这种状况,神树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消逝,但愿不要有什么危险、出什么意外才好。
直到那股旋涡融进神树,彻底消失不见,林清梦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苍老的树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才有个黑袍人,说什么万魂怨煞,你和山里的这些树木……?”
“哎~!”
帝翁长叹一声,随即一脸探究,上下左右的打量起他来,“浅予,你方才淋雨了么?没有什么不适么?”
林清梦点了点头,“阴煞入体,但是我用业火驱散了。不过星河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难道是因为他没有灵珠?”
帝翁盯着他看了良久,随即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就爱胡说,业火哪里能驱的散?!”
“你的小徒弟没受影响是因为他体内没有……,而你………”
帝翁撩起眼皮扫了眼站在一旁的有苏婉儿,话只说一半,缓慢的抬起干枯的手指,点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懂么?”
不等林清梦答话,他又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比悲凉,“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毒,方才那场急雨里混了弱水,我的这些个草木邻居们,只怕都难逃此劫了。”
“你说什么?!”
实在是太过震惊了,林清梦噌的站了起来,双手握拳,低头俯视着帝翁,桃花眼睁大了两分,“您说弱水?浮玉山的弱水?”
他的声音难得的拔高了几度,“可就算是弱水,应该也伤不了您的根茎吧?”
“光靠弱水自然是不能。”
帝翁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没想到竟然扯下来不少。白色的胡须一离开下巴,瞬间变成一缕缕绿色的灵力,转眼就消散了。
帝翁愣了一下,随即摇着头苦笑,“可不是还有怨煞的加持么?这等至阴至邪的秽物最是克我这样靠吸收日月精华生存的树木了。”
“炼制万魂怨煞是极为阴毒的邪术,你个百十来岁的小娃娃自然不曾听说。”
“无辜惨死则生怨,怨灵被拘着以邪术祭炼则生煞,攒够了数再一起揉碎了炼进一捧弱水,这还不要了老朽的命?”
“这邪物会激发、扩大秽气,世间出了这等歹人,你们日后怕是有的头疼了。”
林清梦心下大惊,眉头皱得更紧,“竟然这般阴毒!”见帝翁朝自己招手,便盘腿坐到他的身边,双手搭在膝盖上,咬着下唇沉思。
那个黑袍人修为不低,而且似乎知道自己会被怨煞侵扰,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标是自己,还是帝俊梓树?或者二者都是……
弱水,又是浮玉山的东西。
弱水池是浮玉山峤微峰半山腰上的一个小水池,只有几步弓的大小,清澈见底。任凭什么东西掉进池子里都会沉下去,哪怕一根羽毛也是一样。
弱水非水,是金属性的,更像是一种专克草木的毒药,寻常草木沾上就死。
只是那个水池早就被监兵神君下了禁制,应该没人能取得到弱水才对。
可那个黑袍人不仅拿到了弱水,还无声无息的虐杀了那么多人,人死之后更是凌迟炼化他们的魂魄。
到底是什么人?那三个邪修门派中的一个?
有苏婉儿乖乖的站在林清梦身后,脑袋却是转来转去,四下看个不停。
一会儿低头看看渐渐变得干瘪苍老的帝翁,一会儿抬头看看“吞”了师弟的神树,一会儿转头看看混乱的山林。
她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心里也是越来越担忧,“师尊,未央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他不会有事吧?”
林清梦自己也很担心,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会的,帝翁心里有数。”
他料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凤星河无功而返,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个老树灵除了总坑自己的灵力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就在这时,帝翁突然抬手捂住胸口,皱巴的仅剩一张面皮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他一把抓住林清梦的左手拉到自己身前,“小友,借些你的鲜血,帮你的小徒弟一把!”
说着另一只手化做锋利的木刃,在林清梦的掌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长长的口子,拉着他手腕,将鲜血直流的手心按到自己的心口处。
鲜血瞬间染红了绿色的锦袍,透过单薄的衣料,沾到树灵的身上,而后竟然被吸收了。
帝翁瞄了眼有苏婉儿,“小狐狸,布个结界。我二人要在这儿坐上个几日,可别让枯叶把你师父给埋了。”
有苏婉儿闻言抬头,脑顶儿不断有树叶打着旋的落下,大把大把的,于是点了点头,“好的。”
说完抬手布了个结界,树叶掉到拱形的圆顶,再滑落到边上。
凤星河闭着眼睛被甩到了漩涡里,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师尊?”
“师尊?师姐?”
他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的术法都可以用,雷电闪耀的瞬间,他只看得到自己,周遭除了黑还是黑。尝试御火也是如此,火光照亮的只有自己捧着火苗的手掌和胳膊。
就连脚下踩着的大地也是黑色的,凤星河趴在地上仔细的摸索,想就着火光找些蛛丝马迹,然而只是徒劳,黑色的地面连一粒沙尘都找不到。
他又试着四处转了转,最后累了个半死,不得不原地躺下,“师尊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师尊,救命啊。”
“好饿啊~”
天哪,这是在哪里啊?师尊怎么还不来救我?
凤星河走累了就坐下,坐累了就躺下,躺得难受再起来走。
他感觉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天了,因为他已经饿晕好几次了。黑暗中除了他的自言自语,就只能听得见肚子发出来的咕噜噜的响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凤星河刚一躺下就睡着了,当然也可能是饿晕了。
“星河……”
“星河……”
凤星河听见了师尊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又好像很遥远缥缈。
“星河,快醒醒,该去修炼了。”
林清梦弯着眉梢轻轻的推了两下凤星河,臂弯里搭着他的外袍,“你再不起来,可就要吃不上早膳了。”
凤星河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眼前是师尊放大的笑脸,笑的那叫个甜,桃花眼里真的有桃花,可是怎么离的这么近?
他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下,咽了咽口水,“师、师尊。”
“你叫我什么?”
林清梦坐到床边,笑脸有些垮了下来,垂着脑袋轻轻咬着下唇,眼里升起一层水雾,“就因为昨夜让你节制一些,你就要生我的气么?”
凤星河更懵了,师尊怎么这么委屈,这是要哭吗?这个表情简直要人命啊!
可是不叫师尊叫什么?什么昨夜?他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师尊,弟子好像有些睡懵了,我记得我们不是在苍梧山的么?”
这一抬胳膊魂儿都要吓出来了,他慌忙掀起被子看了眼,又迅速盖严实,自己怎么没穿衣服?!
林清梦闻言轻轻蹙眉,抬手将手背贴到凤星河的额头上,“不烫啊……”接着他往前挪了挪,俯身额头贴着额头,“也没生病啊,星河,你在说什么呢?难道是做噩梦了?”
林清梦直起身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凤星河,“苍梧山不是一年前就被毁了么,你忘记了?”
毁了?一年前?
凤星河腾的坐了起来,凉风掠过皮肤,又连忙往上拽了拽被子,这下他也看清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天哪!这是在哪?
刺眼的阳光从竹窗倾泻而入,泼洒了满屋。
自己这是在栖吾峰山顶的小院儿里?
身下的这张大一号的竹床,眼前宽敞的房间,房间角落里那个摆满了古籍的书架……这、这是师尊的房间啊!
“星河,你到底怎么了?”
林清梦又往前挪了挪,轻轻的抱着凤星河,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绕到他的后背,为他输送灵力,“是头又疼了么?你可别吓我啊!”
从后心缓缓流进体内的灵力,很神奇的让凤星河冷静了下来,脑子也渐渐变得清楚了。
他把双手从被子下拿了出来,紧紧的反抱住林清梦,“让你担心了,我昨夜做了个怪梦,梦到一些在苍梧山的往事。”
凤星河推着林清梦的肩膀拉开了些许距离,摸了摸他的脸颊,扣着他的脑袋吻了上去。
一直到林清梦轻轻的敲打他的后背,凤星河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这个早安吻。
林清梦红着脸喘了一会儿,嗔怒的瞪了凤星河一眼,“赶紧起来吧!再磨叽一会儿,就要耽误修炼了。”
凤星河挑眉笑笑,落落大方的起身穿衣服,“也不能怪我起的晚,要怪也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可口了。”
苍梧山一行已经过去一年了,苍梧山也变成了不毛之地。
他拿到了帝心木,炼化出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帝心剑。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