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苏妲己 第24章 阴阳倒

用过晚膳，妃嫔们就陆陆续续三五成群地跟皇帝皇后道别回各自住处去了。

叶芳仪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起苏艳贞的胳膊：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们隔的不远，正好麻烦姐姐你送我一程，我不太敢走夜路。”

苏艳贞心下明白叶芳仪是在借口怕黑要跟自己多说说话的意思，便与她一块儿向皇帝皇后道谢后就离席了。

回去的路上叶芳仪诉说着自己的烦恼：

“都清明了我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拜祭一下先祖，艳姐姐你呢？”

苏艳贞便建议叶芳仪不如跟自己一样简单办个仪式就好：

“我知道有一处小河边芳草萋萋柳树成荫风景非常不错，非常适合拜祭的。要不我现在带你去瞧瞧？看中了明天你就可以去祭奠了。”

叶芳仪欣然同意，两个女子就手拉着手沿着小河边绕过去。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夜色逐渐笼罩了下来。河面上的微波在余晖的映射下波光粼粼泛起金光点点，衬托得沿岸柔软碧绿的杨柳树也是含情脉脉的，一副欲语还休的娇滴滴模样。

正当苏艳贞引领着叶芳仪来到几天前她拜祭的地点时，远远的竟然传来了说话声。

原来有人已经抢先一步了，苏艳贞只得急忙拉起叶芳仪躲藏在一棵大柳树的后面。借着草木与夜色的掩护，她们依稀可以看到柔软的草地上正并排躺着两个人。

“诗语，你的戏是越来越好看了，喜欢你的女子那么多，你可绝对不能对她们动心哦！”

这似乎是金花公主的声音，苏艳贞扭头跟叶芳仪用狐疑的眼光彼此交换了一下意见。对方点点头示意没错，躺在草地上的那个年轻女子就是公主殿下无疑！

苏艳贞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原来她消失了老半天，是躲在这儿幽会秘密情人来了啊！

金花公主的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这应该就是那个被金花公主叫做“诗语”的戏子了：

“知道了，在下已经是殿下您的人了，怎么可能再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呢？天色不早了还是请殿下您先回宫吧！天黑了路不好走，万一遇到蛇就不好办了。”

这话很中肯，苏艳贞心想这个男子会不会就是台上的那个赵子龙？而叶芳仪却在朝着苏艳贞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苏艳贞把食指置于红唇之上比了一个“嘘”的止语动作，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让两个尚未与男子有过暧昧关系的女子羞于启齿了。

只听到那个被唤作“诗语”的男子“哎哟”了一声，紧接着就是金花公主“咯咯咯”的笑声。

“既然你已经做了本公主的房里人，那么今晚就不要出宫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再来一次如何？你们戏文上不是唱着天为被地为床吗？离上一次都好几个月了，人家想你想得心焦啦！”

苏艳贞连忙一把捂住差点儿就要惊叫失声的叶芳仪并把她按倒在地上，然后自己死死地压在叶芳仪身上，不让她发出丝毫声响。

今天晚上自己和叶芳仪实在是太不幸了，运气咋就这么背呢？公主殿下的丑事居然被无意间撞破了，万一被她发现就活不成了啦！

就在苏艳贞暗自叫骂一对狗男女赶紧滚蛋不要破坏了如此良辰美景之时，没想到那个名叫诗语的男子却主动柔声拒绝了：

“殿下，上次如果不是您把我们班主和师傅们都请去你宫里做客喝茶，在下又怎么会答应于您？

小的左右只是一个唱戏的，虽说卖艺不卖身是假的，但是在下实在是不敢对陛下和娘娘不敬啊！”

听这个诗语的意思还是金花公主强迫的喽？叶芳仪拼命挣扎着推开身上的苏艳贞，她捂紧自己的樱桃小口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男一女，眼睛已经睁得不能再大了。

苏艳贞略微摇摇头，仅凭对话来判断似乎是这样。但是男方已经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谁让他是男人而对方偏偏是皇帝的女儿呢？这满门抄斩的大罪绝对是铁板钉钉的了。

金花公主也是不含糊，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像父母的哪一方，她不但毫不理会诗语的劝诫，反而是嬉皮笑脸的说出了一大堆污言秽语。

苏艳贞猛然惊觉皇帝将监管娱乐曲艺的权力交给了这个尚未婚配的女儿就是个错误，天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疼爱女儿还真是过了头啊！

金花公主不检点的行为多少还是反应出了皇帝皇后在私生活方面的瑕疵，果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想起皇帝的前妻原配与他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纠葛，看样子皇帝在人后的作风很难说优良……

幸亏自己还没有侍寝，苏艳贞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她正欲打算悄悄拉上叶芳仪离去，就听到“噗通”一声，似乎有人掉进了河里！

叶芳仪和苏艳贞大惊失色，她们头碰头地挤在一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借着夜幕下淡淡的银色月光依稀可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在水中扑腾着水花。

然后就是金花公主焦急的声音传来：

“诗语是我不好，我待会儿放你出宫就是了嘛！你快从水里出来吧！天还这么凉，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得了？你快上来去我那换了衣服再说吧！”

苏艳贞见这个叫诗语的戏子竟然还有几分骨气也算是难得了，怪不得会如此讨观众喜欢。如果不是金花公主自身把持不住，想来本不至于发生如此不堪之事。

趁着金花公主一心一意只在情人身上未曾留意到自己这一边，苏艳贞急忙拉着叶芳仪转出了河岸。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把叶芳仪护送回住处后，叶芳仪轻声嘱咐了苏艳贞一句：

“姐姐你回去时小心些，要不我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祭拜一下好了，不过是个仪式寄托几许哀思罢了。”

苏艳贞点点头表示赞赏：

“说得好，祭奠讲究的是心要诚，在哪里都是使得的。我也不敢再去那个不干不净的地方了，这宫里的魑魅魍魉真不少，咱们还是不要趟这波浑水了。”

清明过后气温日益回暖，皇后娘娘兴致勃勃的又开启了召集所有妃嫔齐聚大殿拉家常套近乎的模式。

这种集会无非就是后宫里面的女人闲得无聊无从打发时间，所以才通过这种谈天论地的方式以排解寂寞而已。

苏艳贞与叶芳仪这对尚未侍寝的好姐妹便紧紧依偎在一起，她们照旧每次都是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面。

皇后看到已经年满二十岁的苏艳贞几乎就不太可能再有机会翻身，很大概率就此老死于那个僻静的待月轩也是很放心了。这段时间皇帝专心于繁忙的政务，压根儿就没有精力传唤诸位妃嫔，她还是一人独大的。

说着说着皇后不知怎的就聊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金花公主身上了：

“唉，妹妹们不知道，本宫这个女儿真是不让人省心呐！她都已经十八岁了，昨儿个大臣们也来提醒本宫是不是该给她说门亲事了？”

诸位妃嫔一听说是要把那个趾高气扬在宫里作威作福的长公主给嫁出去，一个个都开心的不得了，立马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哎呀皇后娘娘这是好事儿呀！我们知道您与陛下舍不得公主殿下，可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反成仇啊！”

“嫁人是好事儿啊！公主殿下乃天之骄女金枝玉叶，老百姓都知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嘛！”

“您的女儿自然是要千挑万选的，皇后娘娘您看中了哪一家跟我们姐妹们说一说，没准儿咱们还能帮您和皇上参考参考呢！”

“虽说这天下能够配得上公主殿下的男儿没几个，不过只要公开选拔，相信总能筛选出一个让公主殿下满意的。”

听着众妃嫔的溜须拍马之词，苏艳贞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她与同样默不作声的叶芳仪彼此心照不宣地挤了挤眼睛，心想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被选上驸马爷这个空名头？

做驸马其实只是身份上尊贵一些，但是却有着多方限制。尤其是不能纳妾这一项，大凡门第高的公子都是接受不了的。

更何况金花公主这个喜欢豢养男宠的，就算嫁了人也不可能会有所收敛的。最近苏艳贞也听说金花公主除了宠幸男优伶，她还与诸多不分阶层等级的各式各样的花样美男子保持来往，这重口味还真是一言难尽了……

皇帝皇后难道就一点儿都不知情吗？苏艳贞不禁迷惑了。不过教导女儿的责任主要还是在于女方，看样子皇后娘娘不仅仅是在外界没有什么魄力，即便是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无能为力啊！

众妃嫔大大恭维了金花公主一番，说得皇后是心花怒放，她心情一好居然还点名问起苏艳贞的意见来了。

苏艳贞作为妃嫔能说什么？自然不过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也送上几句好话罢了：

“公主殿下的婚事想来自有天意做主，臣妾估摸着驸马爷必定也是人中龙凤才配得上我们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艺的金花公主吧！”

金花公主与皇后娘娘一样也是人美歌甜舞也跳得好，足见还是充分遗传了其母的特质。

这样的金枝玉叶按理来说本应该是众多名门子弟争相迎娶的对象，只是不知为什么竟然耽误到了现在。

记得前朝就出了好几个远嫁和亲的公主，莫非皇帝也是这个心思？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皇后娘娘估计也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金花公主终究还只是女流之辈，再说她于正经事上并没有多大能耐，皇帝自然是宁可把要务交给原配的儿子也不会托付于这个女儿的。

皇后听了苏艳贞一番奉承很是受用，便真的觉得自己的女儿非得是当今的不世英才才配得上了。

没想到当皇后郑重其事的跟丈夫提起女儿的婚事时，皇帝却是语出惊人：

“金花是长公主，朕让她监管娱乐曲艺原本就是想给她找个与她的特长相适应的事儿做。你看看你的好女儿的表现吧！现在还有哪家名门子弟敢要她？”

皇后娘娘其实对于自己女儿的风评不好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与并不懂得如何教育女儿的皇帝一样，她对于女儿瞒着父母早已有了苟且之事的真相却是一无所知。

“那就，那就找个家境一般般但是才貌双全的可不可以？我们再给驸马安个肥差不就得了吗？”

皇后的想法很简单，以为好女婿可以通过权力与金钱来交换。

皇帝与皇后的感情今非昔比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这个不怎么样的女儿。在金花公主小的时候或许皇帝还会出于对她的喜爱偏爱于她，但是长大成人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儿除了长得漂亮能歌善舞之外并无其他特长时，他的失望之情就溢于言表了。

这与对待配偶皇后的感情是截然不同的，因为皇后是伺候他的女人，他需要枕边人秉风情擅风月。可是一旦发觉自己的女儿只能用同样的特质去陪伴外面的男人时，他真的是太失望了，连带着把皇后也给恨上了。

“云裳，你说说看，金花为什么像极了你，她似乎连朕的半分优点都没有。”

这就是怀疑皇后的操守了，谁让皇后是二婚来的呢！

面对着珠泪滚滚而下的妻子，皇帝全无怜香惜玉之情：

“云裳，朕最近听外邦使节说起女子如果与丈夫不是初婚，她的子宫可能还会保存前面那个男人的印记，怀上的胎儿就会呈现出女方第一个男人的特征……”

原来皇帝在潜意识里已经把金花公主等同于皇后前夫留下的种了，不过就目前来看还真有几分相像。

皇帝固然也好色，但还是有相当的克制力来的。而皇后的前夫可是一见到新鲜女子就着急要上的那一类，偏偏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要不然年轻时候的白云裳也不会轻信于人了……

至于外邦使节的这番无心之语不过是他们国外的最新研究成果而已，也只是有可能罢了。

但是落在听者有意的皇帝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在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只能给他丢脸的金花公主完全排斥在外了。他认定自己的遗传特质就是最好的，原配那个做事脚踏实地的儿子就是铁证！

皇后百口莫辩，谁让自己容颜不再了呢？男人所谓的爱情就是如此，她现在除了默默忍受还能怎么样呢？

就在皇后怀着最后一丝期待意欲恳请皇帝为自己的女儿指定一个好夫婿时，却被皇帝接下来的话给狠狠砸晕了：

“过段时间北方部落会派人进京建立友好合作关系，他们的头领希望可以做朕的女婿，朕觉得对方还不错。金花也该受点教训才好，就当是为国尽忠了吧！

从今天起她就不要再管外界的事儿，以免造成不良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