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苏妲己 第12章 冷板凳

在一群莺莺燕燕当中苏艳贞无疑是不怎么合群的了，也难怪以她的年龄夹在一群少女中间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了。

这些美少女又怎么可能会真正爱上比她们年长那么多都可以当大叔的皇帝呢？难道她们就真的不思慕少年郎吗？

苏艳贞不禁沉默了，她下意识的朝后主动倒退了几步。自己一个大龄剩女都嫌弃皇帝年纪比自己大了一轮，更何况是这些豆蔻梢头二月初的粉嫩少女？她不禁都有些同情皇后娘娘了，按理来说皇帝就应该与相濡以沫的皇后相伴到老，着实不该再配什么小老婆了……

只可惜即便是皇帝拒绝，那些个指望靠女儿飞黄腾达的家族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后宫就是个垃圾！就该狠狠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面去！苏艳贞默默走到一边，不再参与一群无知少女的叽叽喳喳了。

但是这群少女居然还很兴奋，毕竟是第一次来到了如此华丽宏伟的宫廷里，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有趣。

春草与夏花见贵人忽然间脸色就很不好了，猜到她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年龄偏大与新妃嫔们合不来的关系，连忙将她搀扶到一边休息。

苏艳贞面带歉意地笑了：

“你们瞧，我这个主子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的了。你们看看那些花骨朵儿，皇上要看她们一个个的都看不过来呢！”

稳健的夏花这段日子以来在与苏艳贞的朝夕相处中感觉到她极其不寻常，便急忙安慰自家贵人了：

“贵人您可千万不能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啊！她们一群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就算读过书，大抵都是书本上的玩意儿，无非就是几句死书罢了，怎么能够与您相提并论呢？您可是勇闯过龙潭虎穴的咯！”

苏艳贞顿觉精神一振！就是，自己可绝对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打小起父母双亲就认定自己比哥哥强，就连小侄女儿也喜欢跟自己亲近。所以自己为什么要因为年龄问题而自卑呢？皇帝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春草也在一边小声给自己的主子打气了：

“贵人明显就比那些个庸脂俗粉长得强多了，要不然皇上他也不会单独早早就立了您为贵人啊？还特意派他的亲表弟来迎接你入京，这份殊荣放眼整个后宫可是只属你独一份呢！”

有了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的确认，苏艳贞感觉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立马就神清气爽了。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至少目前她还做不到免俗。

终于等到总管太监出来高声迎接各位新妃嫔们进主殿面圣了，苏艳贞十分自觉的走在了长队的最后面。她从后朝前望去数了数，居然就有五十几位之多！

这还只是有相当品级的，而没有品级的还没有资格进来呢！

苏艳贞忍不住在心里直叹气，正如父亲所感慨的，这诺大一个后宫得耗费多少国库银两啊！

难怪自古以来就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之说，这历代皇帝贪财好色的程度可见一斑！民间当然就会娶妻困难了……

进入大殿，站在最后面的苏艳贞少不得低了头，她规规矩矩的跟着前面的妃嫔们随着太监的口令对高坐于上首的那对帝王夫妻行了三跪九拜之礼。

“平身！”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这就是皇帝了。

“都起来吧！妹妹们初来乍到，就不要太拘礼了，都赐座吧！”

这个女声听起来还挺温柔的，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但是这个声音落在苏艳贞的耳朵里却是特别的扎耳朵，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与生俱来就与这位皇后娘娘相克来的……

苏艳贞留意到了位于皇帝皇后下首的几位来得比较早的妃嫔，应该都是家族权势比较大皇帝不得不纳入后宫的那一类。因为那几个姿色实在是太一般般了，个个也都是呆头呆脑的，实在是没有任何吸引人之处……

皇帝与皇后当着旧的与新来的妃嫔们的面略微秀了一下恩爱之后，就开始步入正题了。

“各位姐妹们都是初来乍到，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本宫都会让人一一落实下去的。大家有缘聚在一起就是好姐妹了，不必如此拘礼，咱们今天就随便聊聊天吧！”

皇后娘娘率先发话了，毕竟她才是统领后宫的表率，这种场合皇帝最好还是甘当绿叶的好。

皇帝见新来的妃嫔们大多都很年轻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便微笑着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云裳，要不让各位姑娘来个自我介绍？活跃活跃气氛嘛！小姑娘家家的哪有不喜欢叽叽喳喳的，胆儿壮了就好了。”

皇后连忙表示支持：

“是啊姑娘们，我们就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如何？不如就从本宫开始吧！本宫姓白名云裳，就是你们的皇后了。良妃，你也说几句话儿吧！”

紧紧挨在皇后下首的良妃得令急忙打开话匣子扯起大嗓门唱歌似地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接下去就是几位先来的妃嫔。

旧人说完了就该轮到新人了，只是新人有五十几位之多，皇帝便做主按顺序由近及远从前往后了。

苏艳贞听得很清楚，皇后娘娘叫白云裳，这名字还挺动听的，倒也是充分契合了对方歌舞伎出身的身份。看样子应该是个艺名，可见皇后很不简单。

李白《清平调》里面就有一首诗云：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此诗形容的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擅长《霓裳羽衣舞》的杨玉环杨贵妃了。

当初还是在老家的时候曾经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女同学就叫“群玉”，苏艳贞觉得很奇怪，愣是把群玉的典故给查了出来。

原来还是出自于此首千古名篇佳句，而“群玉山”指代的就是神话传说中仙女们居住的地方……

一个女艺人能够从三教九流的底层摸爬滚打出名，没有任何家族背景一路走到了达官显贵的面前，并且最终居然还以已经嫁过人的经历又成功做上了重臣的正式夫人，最后还能沾光成为一国的国母，这神奇的奋斗史绝对堪称古今中外无数女人心目中独一无二的楷模啊！

怪不得母亲江水云没事就是坐在家里唉声叹气她的命真苦，怎么她就没有当今皇后娘娘的好运气呢？

正寻思间前面的新妃嫔们就已经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的差不多了。说是自我介绍吧，其实也就是自报家门和名字封号罢了，大家都懂得要时刻牢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理，尤其是在皇后娘娘面前。

苏艳贞想到自己的贵人之路也不平坦，就猜到在座的所有女子皆是被家人寄予厚望的，想来不是真的没有什么本事，而是要待时而动罢了。

毕竟后宫与前朝一样等级森严，稍不留神就冲撞了人，到时候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就跟击鼓传花一样，很快就轮到后面几个了。皇帝已经在探出身子朝最后面的那几个张望了，皇后娘娘却只是含笑频频点头示意。

苏艳贞就坐在靠门的最后那个位置，她历来如此，就喜欢靠着门窗坐。既能观望风景留意外面的风吹草动，也方便自由出入。

就在苏艳贞前方那位妃嫔小声报了名字和家底之后，最后一个终于轮到她了，全场的目光顿时间就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此时此刻众人方才惊觉坐在最下首的苏艳贞，怎么刚刚她就跟空气一般没人察觉到呢？

于是乎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起最后这一位来了，大家都在静静的等着这个貌似年长，但是姿容绝对是不可复制独此一家的美貌女子做自我介绍了。

苏艳贞立刻站了起来左右望了望，见皇帝的目光正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呢，便咧嘴一笑吐字清晰地做了一番简要说明：

“哦在下名叫苏艳贞，来自江南，父亲是当地的一个小吏。初来乍到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在下这厢有礼了。”

话一说完苏艳贞就忙不迭地给四面八方都鞠起躬来了，她这娇憨的模样把全场都给逗乐了，除了高坐主位的皇后娘娘。

只是大家都在开怀大笑也包括皇帝本人在内，如果此时此刻皇后娘娘还板着一张脸就显得不合群了，她立即随大流尽力挤出友善的笑容柔声发话了：

“想来你就是那个艳贵人了吧？这段日子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皇上说你是江南人氏怕你水土不服，特意让本宫把你安排在了待月轩，怎么样还喜欢吗？”

苏艳贞急忙从末尾走到皇帝与皇后面前跪下来低头回话：

“多谢陛下与娘娘的厚爱，臣妾非常喜欢待月轩，感觉就跟还在自己家里一样。”

皇帝连忙发话了：

“那就好，艳贵人你抬起头来跟大家多熟悉熟悉吧！”

苏艳贞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小小心心地朝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后瞧过去，却见皇帝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虽谈不上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但是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肃穆之气。

再看与皇帝并排而坐的皇后，她应该最多三十，生的端庄大气优雅大方，举手投足间皆是韵味十足，与此前自己与母亲所想象的妖冶无状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

事实上这位白云裳白皇后比苏艳贞见过的绝大多数所谓的贤妻良母在形象上都更为端正，顿时就让苏艳贞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毕竟换成是自己做皇后也是很难接受新人的，此乃人之常情嘛！

这么一想苏艳贞就把皇后娘娘此前试图将自己阻拦在武功山脚下的行为给抛之脑后了。作为一个新来的，这姜是老的辣的道理不可不接受，还是识趣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皇帝见苏艳贞本人果然是比画像上的还更生动明艳自是喜不自胜，如果不是当着满满一屋子的人，他恐怕就要亲自走下高台来搀扶大美人了。

皇后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她得体的笑容，但是已经有些许不自然了。

本就敏感多疑的苏艳贞很快就感知到了来自皇后娘娘的仇视与敌意，她只得迅速退了回去又待在最后头那个位置龟缩起来了。

初次见面会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皇后宣布解散，众妃嫔也就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在御花园里面说开了。

那个紧挨着苏艳贞坐的小姑娘连忙挽上她的手臂细声细气地与她攀谈起来：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刚才看着皇上他很喜欢你的样子，没准儿今晚上就要召见你了吧？”

苏艳贞微微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那倒未必！我年纪已经不小了，你们这些小妹妹们才是给皇上他开枝散叶的重点保护对象呢！对了你方才好像说你姓叶，请问你的芳名和封号是……”

“叶芳仪，芳草的芳，仪态万方的仪。我的父亲是地方郡守，昨儿个才被封了美人。”

美人虽不及贵人品级高但是差别待遇都不大，可见自己终究还是凭借着姿色上位的。

一进宫就能有封号可绝对都是因为娘家还有些体面来的，苏艳贞同样如此。如果不是因为父亲苏智早年在边疆效力有功劳，姑父张公道又极其擅长钻营运作，自己的这个贵人仅凭姿色还是地位不稳的。

既然两个人的身份地位都差不多，苏艳贞与叶芳仪很快就成了好姐妹。

就在待月轩里面的四个金童玉女想当然的以为今天晚上必然是艳贵人扶摇直上的大好时机之时，却是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皇上关于传唤苏艳贞的口谕……

第二天一大早德宝与旺财两个机灵鬼儿就急匆匆的赶去主殿打探消息了，一打听不要紧，可让两个小太监搞不懂了——皇上昨儿晚上谁都没有临幸，他一直就陪着皇后娘娘和金花公主尽享天伦之乐呢！

“皇上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既然如此疼爱皇后与公主那还搞什么选秀？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年轻女子，这不就是白白糟蹋了她们的大好年华吗？”

性情耿直的春草直接就关起门来跟贵人咬起耳朵来了，嘴里还不停的抱怨。

苏艳贞长叹一声给四个弟弟妹妹答疑解惑了：

“皇帝需要树立与皇后恩爱不离的高大形象，他们夫妻一体已经成了巩固政权的一块金字招牌了。皇后娘娘温柔得体的形象与高贵的气质可是当今世界为数不多的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榜样呢！”

脑子转得最快的夏花不禁皱了皱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集美貌智慧于一身？可是据奴婢所知皇后娘娘她嫁给陛下之前还一直是个舞娘来着。只是在最近几年随着陛下势力的水涨船高她才彻底丢开了歌舞姬这个特长，改为一心一意相夫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