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老宅的青瓦上,林小满攥着黄铜钥匙的手掌沁出冷汗。钥匙齿痕在手机电筒下泛着幽光,祖父临终前那句\"林家根基在地窖\"的遗言突然在耳边炸响。她抬脚踢开供桌下的青砖,霉味混着硝石气息扑面而来。
\"温度计!\"身后传来助理的惊呼。林小满低头,腕上监测仪显示36.8c的淡绿数字正在疯狂闪烁。地窖石壁渗出暗红水渍,二十八星宿图在潮湿中扭曲变形,东北角的天枢位赫然嵌着半截注射器。
陈年木箱在撬棍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紫檀药箱里整整齐齐码着1943年的《疫病手札》,泛黄纸页间夹着支破碎的体温计。林小满指尖抚过祖父狂草——\"鼠疫杆菌遇血则活,唯活人温养抗体可破\"。箱底玻璃管突然炸裂,墨绿菌液顺着她手腕伤口渗入。
\"林总!\"助理举着紫外线灯冲进来,地窖瞬间亮如白昼。菌丝在冷光下疯狂滋长,眨眼间爬满整个石室。林小满扯开急救包,酒精棉擦过小臂时突然顿住——皮肤下青色血管正随着体温升高鼓胀,监测仪数字定格在39.2c。
医院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准备低温舱!\"白大褂们推着设备狂奔。林小满咬碎后槽牙里的解毒片,苦味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监控屏幕里,全国冷链系统的警报灯连成血色长河。
\"他们在地窖菌株里嵌入了热敏基因。\"主治医师的镜片映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体温超过40c持续72小时才能激活抗体,但你的心脏......\"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林小满盯着输液管里翻涌的药液。陆翊化疗时蜷缩在监护仪前的背影突然浮现,他总说医疗反腐是场体温战争——36.5c是生命线,38c是警戒线,而此刻她正站在42c的悬崖边。
第六次换药时发现了端倪。护士腕间的沉香手串沾着地窖特有的硝石味,针管推入的透明液体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诡异蓝光。林小满佯装昏迷,监测仪报警声响起刹那,藏在枕头下的手术剪已经抵住对方咽喉。
\"二十八家族要**样本。\"假护士的冷笑混着雨声,\"你猜这针管里是阻断剂还是催化剂?\"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破寂静。林小满突然扯掉针头,滚烫的血珠溅在对方惊愕的脸上。她反手将菌液注射器扎进杀手颈侧,看着青灰色迅速爬上那张扭曲的面孔——祖父说得对,鼠疫杆菌果然只认林家血脉的温度。
凌晨三点,低温舱玻璃结满冰花。林小满蜷缩在恒温毯里,看着手臂上植入的培养皿。显示器上的数字在39.8c与40.1c间反复横跳,像极了那年陆翊高烧时攥着她的手说胡话的模样。
\"还有二十小时。\"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窗外救护车红蓝灯光扫过暴雨,远处药厂爆炸的火光层染成橘红色。林小满突然扯掉监测电极,滚烫的掌心按在培养皿上:\"拿祖父的针灸铜人来!\"
当第九根银针扎进曲池穴时,培养皿里的菌株突然剧烈收缩。林小满满嘴都是血的味道,恍惚间看见陆翊站在晨光里擦拭手术刀,刀柄上刻着的\"仁心\"二字正随着她的体温泛出暗红。
暴雨在第七十二小时准时停歇。低温舱门开启时,林小满小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培养皿里的抗体样本在晨光中泛着珍珠白。她将密封管交给守候的警员,转身时瞥见窗台上未干的雨痕——有人用体温在玻璃上呵出个模糊的\"翊\"字。
\"林总,冷链警报解除了!\"助理举着平板冲进来。全国地图上的红点渐次熄灭,就像那年陆翊带她看的除夕烟花。林小满摩挲着紫檀药箱的裂缝,突然摸到夹层里半张烧焦的婚帖——民国三十二年的字迹与陆翊病危时的笔迹重叠,墨色里藏着同样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