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石板上迸裂成细碎的水雾,林小满握紧手电筒的手指关节泛白。晟世祖宅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飞檐上蹲着的嘲风兽仿佛随时要扑下来,她将浸透雨水的旗袍下摆别进腰间,后腰的青铜手术刀硌得生疼。
\"陆翊最后定位在这里。\"她盯着手机里刚破译的加密邮件,泛蓝的屏幕光映着地窖铁门上的铜锁。锁眼积着层暗红色物质,凑近能闻到熟地黄混着血痂的腥甜——这是陆家祖传的凝血药方,只有嫡系子弟才知道的防盗标记。
地窖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林小满摸到门框内侧凸起的五形钮,指尖在\"木-火-土-金-水\"的青铜浮雕上停顿。陆翊教过她,陆家机关要逆推五行相克,当第二道闪电劈亮天际时,她将钮扣按\"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木克土\"的顺序急速转动。
铁门轰然洞开的瞬间,混着当归苦香的阴风扑面而来。林小满的鹿皮靴底刚触到台阶,整面石墙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手电光下泛着三七粉特有的金属光泽。她沾了点嗅闻,血腥气里裹着二十年份的沉香气——这是陆翊特制的警示药水。
地窖中央的紫檀木匣悬在铁链网上,六十四根银链交错成先天八卦阵。林小满摸出贴身带着的针灸铜人,对照匣面凹陷的穴位图。陆翊化疗时曾用银针在她手心画过:\"灵道通少海,神门贯青灵...\"她将铜人的心经穴位逐个按进凹槽,当按到神门穴时,木匣突然弹开夹层,二十八颗夜明珠照亮整间密室。
突然有冷风掠过耳畔,林小满侧身躲过劈来的药碾,陈年雄黄粉在黑暗中炸开刺目火花。三个黑影从碾药槽后闪出,领头那人腕间的沉香手串让她瞳孔骤缩——这是陆家旁系独有的信物。
\"把盟约交出来!\"对方挥动铁药杵砸来,林小满翻身滚到炮制台后,抓起晾干的马钱子撒向空中。杀手们急忙掩鼻后撤,她趁机将雄黄粉泼向墙角的酒坛,火星溅落的瞬间引爆冲天火光。
爆炸气浪掀翻整排药柜,林小满撞在针灸铜人架上,肋骨处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杀手头目踩着满地黄连逼近,她突然摸到铜人背后的督脉穴位——这是陆翊改造过的机关!
\"你以为他真会把秘密留给...\"对方话音未落,林小满已按下至阳穴机关,九枚淬毒银针从铜人眼中激射而出。惨叫声中,她扑向落地的木匣,泛黄的宣纸上\"白银盟约\"四字正在火中卷曲。
当她要抓起盟约时,夹层里滑出张黑白照片。陆翊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身旁的中年男人手持《伤寒论》,背景墙上的\"晟世制药1942\"字样被血指痕抹去大半。林小满的指尖抚过照片背面新添的字迹,那分明是陆翊化疗后期的虚弱笔触:\"父亲用命换的真相,别让它沉在黄浦江底。\"
地窖突然剧烈晃动,承重柱上的裂纹如蛛网蔓延。林小满将盟约塞进旗袍暗袋,在房梁砸下的刹那滚向排水暗道。浑浊的水流中,陆翊送的那把青铜手术刀突然发出蜂鸣,刀柄浮现出荧光药粉绘制的逃生路线——这是他生前布好的最后指引。
当她从排污口爬回暴雨中时,祖宅已在火光里坍塌成焦黑骨架。手机自动接收了新邮件,冷链车定位图正在加载,而照片上的实验室坐标,正与陆翊最后的心跳监测记录重叠。
林小满抹开糊住眼睛的雨水,远处江面上有艘货轮拉响汽笛。她握紧手术刀走向码头,旗袍下摆的银线刺绣在闪电中明明灭灭,那是陆翊亲手绣的二十八星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