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驾马跑了,在路上遇上郎君和老夫人坐着马车正在缓缓往家赶,这来回一折腾,天都要黑了。
“郎君,那个……我被谢家那个伪君子赶出来了。”
阿风跑来诉苦:
“他们把我认作您,想抓我,签和离书。
“哦,对了,陆家那位小世子也在山庄上,还振振有词地同我说,少夫人是他的心上人,让我快点和离让位。
“郎君,不管是谢祭酒,还是那什么什么鬼世子,都不是好东西,都想拆你姻缘,您得赶紧跑去把少夫人接回来才行啊!迟了,他们怕是要把少夫人接回京城。”
窗帘一掀,探出头来的是老夫人,一脸鄙视道:“你不是自夸能以一杀百的吗?几个三脚猫就能把你赶出来?”
阿风苦逼叫道:“老祖宗,我又不能将他们打死,留着就得挨打,当然得跑。郎君,现在要怎么办?郎君?”
郎君真沉得住气。
下一刻,郎君的声音响起来了:“你回去山庄悄悄守着,我先送祖母回家,再把这些歹徒好好审一审。敢在我们的地盘上玩抢劫,谁活腻了,我们就搞死谁!”
阿风顿时来了精神:
“得令!”
*
谢兰台醒来时,感觉眼前雾蒙蒙一片,脑子里最后一个画面是:
匪徒被一箭穿心,远处,一马一人飞奔而来,逆光,看不清那人长相,可披风猎猎,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
后来呢?
她怎么了?
猛地坐起,可看不清楚,只看到些许的亮光:“有人吗?”
“姑娘,我来了!”
春祺应声。
谢兰台只看到一个影子蹿了过来,好黑。
“春祺,天都黑了,怎么不点灯?”
春祺呆了一下,望了望屋子里那明亮的灯烛,背上一阵发毛,伸手挥了挥,发现姑娘竟没什么反应。
“姑娘……”她声音艰涩,眼露震惊:“你……你能看到我吗?”
“好黑,只瞧见一个阴影。”
春祺差点摔倒,失声叫道:“姑娘,您的眼睛怎么了?屋内点了很多蜡烛啊……”
谢兰台身子一僵,本能地伸出手,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阴影在摆动,一阵恐慌就此漫上心头,她本能地摸上眼睛:
“可我看不清!我的手……是一团黑的,只有一点隐约的白光……我的眼睛……瞎了吗?”
她的身子,止不住哆嗦起来。
春祺见姑娘脸上浮现恐惧,忙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是昨天你的头部被击中所致,养一养就能好,姑娘不慌,我这就去寻大夫过来给小姐您看一看……冬禧,冬禧,快过来……”
“来了来了!”冬禧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守着姑娘,姑娘眼睛看不清了,我去找大夫。”
冬禧也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会看不清了?”
春祺不答,跑出了前院,不管去打扰老太太,怕老太太担心,而是直接跑去找席教头,想让席教头出去请大夫,却被主母和四姑娘拦了去。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陆氏叱问。
春祺福了福,想着情况紧急,还是说了:“回主母,五姑娘刚醒,可眼睛突然就看不清了……奴婢去寻人找大夫过来看看。”
陆氏皱眉:“怎会看不见?我过去看看……带路……”
春祺眼皮一跳一跳的,这位主母什么时候按过好心,可她又不好拒绝,只能把陆氏和四姑娘引回院子。
谢兰台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前世,她没有瞎眼,那就说明不是她身体的问题,具体出了什么情况,让大夫过来看上一看就知道了。
她很沉得住气。
“姑娘,主母来看您了?”
春祺走在前头。
谢兰台眯了眯看不清的眼睛,只觉面前有几个影子在过来。
嫡母讨厌她,岂会真心来看她。
“母亲。”
陆氏上前打量:“眼睛看不清了?”
这小贱人香榻斜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极了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嗯。”
她点头。
陆氏挥了挥手。
谢兰台没任何反应。
“许是头部受伤了,我立刻着人去请大夫,你安心养着……”
谢兰台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嫡母怎会如此好心?
谢云岚在边上阴沉沉盯着,唇角全是幸灾乐祸:“五妹妹果然是灾星降世,现在连自己都祸害到了,娘亲,您看到了吧,她要不嫁沈家,自己也会倒大霉的。”
谢兰台当场怼回,柔声道:“四姐姐,霉不霉的,有时全是恶人在作怪。祖母发烧时,四姐姐说是我祸害的,结果却是四姐姐下的毒手。现在四姐姐又拿灾星说事,难道我不能视物这事,又是四姐姐害的?”
谢云岚顿时大怒:“你不要无中生有,又来故意污蔑诽谤,自己跑出去摔了一跤,怨得了谁?”
谢兰台淡淡接道:“谁找人抓得我,四姐姐心里难道没数吗?”
陆氏叫道:“够了,谢兰台,你现在怎这般泼辣无礼?若不是你跟着老祖宗胡闹,来了山庄,如能闹出这么多风波。好好躺着,云岚,我们出去……”
母女俩居然没怎么闹,走了。
来到无人处,陆氏盯视女儿,低声问:“兰台的眼睛是不是你搞的鬼?”
谢云岚一脸得意:“娘你放心,没瞎,只是薰到了有毒的香气,回头治不好,韩家怎会要一个瞎子,铁定得和离……”
陆氏一听:可不是,笑了笑,“那就随便寻个大夫给看看,真要瞎了也没事,只要能生养就行……”
谢云岚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时辰后,陆氏当真请了一个大夫过来给谢兰台看了看。
看罢,大夫说:“头部伤着所致,吃两贴药就好!”
谢兰台觉得不对头,陆氏请的大夫,肯定不怀好意。
以至于当药端上来时,谢兰台轻轻说了一句:“把药倒了。”
“为什么?”春祺不解。
“我怕药有问题。”她不得不防:“明日,你找席教头,去把给祖母看病的扁水神医请来。他开的药,我才放心。”
“是。”
*
半夜。
谢靖去了对面那个农庄,见到了皇商沈九万——这个高高胖胖的男人,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手下养了不少江湖高手。
可他偏偏看上了他的五女儿——谢兰台,为了娶她,他用各种手段逼迫他。
有把柄在对方手上,这种滋味,如鲠在喉。
没出他所料,一见面,沈九万就黑着脸,逼问过来:
“谢靖,你需要钱,我就借你钱;你需要消毁证据,我帮你消毁证据;你要借人去处理一些麻烦,我一下子就借了十六个。结果呢,我要的女人,你不能给我;我给你的人,十六个死了十个,还有六个,现在在石头县大牢,娘的,我是商人,你却要让我做亏本买卖?”
屋顶上,阿风正扒了瓦片听戏,明白了:
今日这出戏,竟是这二人一同唱的。
一人出戏本,一人出道具。
阿风挺好奇:沈家这条老**,为毛非要娶谢五姑娘?
谢兰台美吗?
美的。
可她有灾星之名,沈九万挖空心思娶她,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