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排骨玉米汤在饭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宋妈妈给盛晚樱盛了满满一大碗,金黄的玉米块浸泡在乳白的汤里,排骨炖得酥烂。
“这哪有不香啊~我女儿可是得了我的真传。”宋妈妈夹了块排骨放到女儿碗里。
盛晚樱扒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问:“那肯定比不上妈的手艺。”
宋妈妈温柔的摇摇头,“对了,井盖那事,妈妈告诉物业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干的。”
“监控没拍到吗?”
“那监控坏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没修好呢。”
正说着,宋妈妈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擦了擦手接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喂?啊,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你了……”
盛晚樱咬着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妈妈微微泛红的耳根。
等电话挂断,她状似随意地问:“是刚才那位叔叔吗?”
宋妈妈明显怔了两秒:“啊…是啊。”
“他跟你说什么呀?”盛晚樱舀了勺汤,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哦,没什么,”宋妈妈低头吃饭,“就说他和我工作时间差不多,可以顺路接送一下妈妈……”
她连忙补充,“妈妈这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嘛。”
盛晚樱放下碗,突然问:“那叔叔姓什么?”
“哦,他姓林。”
还没等宋妈妈说完,盛晚樱已经伸出手:“妈,电话给我一下。”
在宋妈妈错愕的目光中,她利落地回拨了最近通话。
“喂,怎么了,宋老同学?”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
“林叔叔好,我是盛晚樱。”她声音清脆,“您同学的女儿。”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更加温和:“哦哦,你好啊小阿樱,找叔叔有什么事吗?”
盛晚樱坐直身子,语气诚恳:“听说您和我妈上班时间差不多是吗?我想拜托您这几天和我妈一起可以吗?她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夜班了,我不太放心她。”
“当然可以!”林叔叔的声音立刻轻快起来,“这都是小事。”
“那谢谢叔叔了,”盛晚樱看了眼呆住的妈妈,“等我妈不上夜班,我一定请您吃饭当面感谢。”
挂断电话后,宋妈妈脸色复杂:“阿樱啊,妈妈一个人能回来……”
盛晚樱突然放下筷子,直视妈妈的眼睛:“妈,你应该也记得……”
“那个人出狱了吧。”
“啪嗒——”
宋妈妈的筷子掉在桌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汤碗上飘起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腾。
宋妈妈的手微微发抖,她盯着桌上掉落的筷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都是妈妈没用……”
盛晚樱伸手握住妈妈冰凉的手。
“当年要不是我的阿樱……”宋妈妈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我们母女俩,到现在都逃不出那个地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几岁的年纪,家暴与欺凌几乎成了盛晚樱最经常看到的画面。
她记得那个男人醉醺醺的拳头,记得妈妈躲在卫生间压抑的哭声,更记得自己浑身的伤,蹲在角落里,偷偷数着墙上的裂缝。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尤为的信奉神佛,疯癫般的只要看到神佛的画像,挂件。
她都会虔诚的跪下,重重磕头,毫不在意旁边对她讥讽的眼光。
夜夜盼望有神能够降临,带她脱离这人间地狱。
神啊,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吧……
求求你,显灵吧。
这是她最常在心里说的话。
可是世上哪有神啊,要是有用的话,那台阶早就被跪烂了吧。
没有神明看见她的苦难,她的绝望。
没有,一次也没有。
她陷在那泥潭中,喘不过气了。
后来,她认了。
认了这世间根本就不会有神。
没人救她。
那就,自己救自己。
于是那天。
盛晚樱趁着男人不在家,悄悄把找桑琪借的手机,藏在了书架的缝隙里。
“总要有人打破这个循环。”小盛晚樱倔强地抿着唇。
当晚,当男人的皮带抽在背上,是比以往更加变本加厉的毒打,宋妈妈也拦不住。
盛晚樱死死咬着牙没有哭出声,肋骨都断了几根,口中满是血都没让她哭出声。
她透过书架缝隙,看着那个小红点一闪一闪,心里默数着时间。
后来。
验伤报告、视频证据、法律援助,离婚起诉……
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却终于将那个恶魔送进了监狱。
母女二人彻底离开了地狱。
“妈,”盛晚樱现在紧紧握住妈妈颤抖的手,“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败类的错。”
一束阳光照进客厅,落在了她半张脸上。
她不确定那个恶魔会不会找到她们,只要等到任务奖励下来,她立马就带着妈妈搬家。
“苦了我的阿樱。”宋妈妈的声音哽咽。
盛晚樱温柔地笑着,她轻轻将妈妈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一点都不苦啊。”
声音轻柔得像一阵春风:“小时候是妈妈保护我,现在……本就该轮到我保护妈妈了。”
宋妈妈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以后啊,无论妈妈是想再成一个家,”盛晚樱伸手拭去妈妈脸上的泪水,“还是依旧我们母女生活。”
她将额头抵在妈妈的额头上,像小时候妈妈安慰她时那样:“都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因为我永远,支持妈妈任何决定。”
妈妈没成为妈妈之前,也是明亮的女孩啊。
话刚说完,宋妈妈已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盛晚樱感受到肩头瞬间被泪水浸湿的温度,也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的傻女儿……”宋妈妈哽咽着抚摸她的长发,“妈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盛晚樱在妈妈怀里用力点头,像个孩子般蹭了蹭妈妈的肩膀。
母女俩就这样相拥而泣,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恐惧和坚强都哭出来一般。
窗外,夕阳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她们,将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现世的母女俩终于平复情绪,宋妈妈破涕为笑,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好了好了,再哭汤都要凉了。”
盛晚樱抹着眼泪坐直身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妈,林叔叔是不是……”
“食不言,寝不语。”宋妈妈用纸巾擦去她的泪,接着夹了块排骨塞进她嘴里。
“知道啦知道啦。”
笑声重新回荡在温馨的小屋里,而那个曾经笼罩着她们的阴影,似乎也在这一刻,被阳光彻底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