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此起彼伏的蝉鸣与池塘里的蛙噪声交织成一片,为这闷热的夜晚添了几分别样的生气。回到县衙房间内的杨骏,刚卸下官服,准备躺床休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个点了,能来敲门打扰自己清梦的,除了郭荣,怕是没有旁人了。想到这里,杨骏不由的起身打开房门!
“怎么是你?”房门缓缓打开,杨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只见符银盏身着一袭鹅黄色襦裙,裙摆随着夜风轻轻飘动,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未等杨骏反应过来,符银盏脚步轻快,像一阵风般从他身旁掠过,径直走进了房间。
杨骏无奈地摇了摇头,与此同时,符银盏一踏入房门,便毫不客气地径直坐下,手中紧握的手帕不经意间轻轻晃动,仿佛是在为这略显闷热的空气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她的眼眸流转,四处打量着这方小天地,每一寸都未逃过她那双好奇而敏锐的眼睛。
“符姑娘,这么晚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参观我的房间吧?”
符银盏闻言这才收回目光,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不是,我是来向杨大人请教问题的。”
杨骏轻轻扬起眉梢,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地问道:“哦?不知符姑娘有何问题,竟要在这深夜前来?”
符银盏走到杨骏身边,突然变得有些扭捏:“我……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像杨大人一样,写出一手好诗词呢?”
杨骏微微一怔,大半夜的不睡觉,符银盏跑来就问这样的问题?
杨骏看着符银盏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耐心说道:“写诗要先用心感受生活,从身边的细微之处寻找灵感,生活才是最好的诗词大家!”
符银盏听完杨骏的话,眼睛滴溜一转,却撅着嘴有些苦恼道:“为什么同样是作词,你能写出: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而我冥思苦想,就只能想出:
夏夜蝉鸣添韵,池塘蛙鼓和鸣。稻花摇曳送香盈。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当真这么大吗?”
杨骏闻言顿时忍俊不禁起来,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脱口而出的诗词,全是历史精华,你要是有自己的这般机遇,你也能如此!
杨骏想了下,还是宽慰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我就是因为读得多了,所以才有现在的出口成章!”
杨骏也确实没有说谎,从小到大,读了多少年书了,唐诗宋词不就这样熟记于心了吗!
符银盏眼睛发亮,像只温顺的小鹿,紧挨着杨骏坐下问道:“杨大人,你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因为读书很多的缘故吗?”
杨骏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至于我,恐怕是个不折不扣的例外,或许是因为我的天赋很高吧!”
符银盏闻言,初时微微一怔,随即眸光流转,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浅笑:“杨大人,您这番言辞,倒是别具一格,从未有人敢如此直截了当地夸赞自己,我还以为,您至少会自谦一下呢。”
杨骏爽朗一笑,眼中闪过狡黠:“在符姑娘面前,何必藏着掖着?自谦过头,反倒显得做作。”
“哦?倘若此刻我便要你以明月为题,即兴赋诗一首,你可有曹植七步成诗的才情?杨大人,考验你真本事时候到了!”
符银盏一脸黠促的看着杨骏,不过杨骏却望向窗外的月色,即兴吟道: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符银盏听得如痴如醉,脸颊微红,难得的是,整首诗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心中的忧愁无法向他人倾诉,只能对着青天明月吐露,这简直是首写实诗啊,她不由的赞叹道:“杨大人,您真是才华横溢。”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气息。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杨骏警觉地闭上嘴,与符银盏对视一眼。他示意符银盏躲起来。不过,符银盏却是看了一眼周围,摇了摇头,以着两人可闻的声音道:“杨大人,这里可没有躲藏的地方啊!”
杨骏手指着里面的床榻道:“你先躲在床上去!”
符银盏柳眉微蹙,刚要反驳,窗外脚步声愈发清晰,似是有人马上就赶到门前。杨骏心急如焚,一把拽过符银盏,压低声音道:“来不及了!”
猛地将她推向床榻,刚把被褥搭下,外面就传来郭荣熟悉的声音:“杨老弟,我看你屋内烛火未灭,我可以进去谈谈吗?”
杨骏长舒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下衣衫,冲着门外爽朗回应:“侯爷,快请进来!”随后,他压低声音,叮嘱躲在床榻上的符银盏道:“千万别出声。”
郭荣猛地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跨入屋内,毫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靠,双眼如鹰隼般在四周巡视:“杨老弟,这么晚了还没睡,在此忙活着什么要紧事儿呢?”
杨骏笑着从身后取出茶盏,给郭荣满上后道:“长夜漫漫,心有杂事,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坐起来赏赏月,陶冶下情操。”
郭荣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浅酌一口,不经意抬眸,瞥见桌面一方手帕,当即挑眉问道:“我刚才在门外,好似听到有女子的声音,老弟莫不是金屋藏娇?”
杨骏心中猛地一紧,表面却镇定自若,仰头哈哈大笑道:“侯爷,你这话从何说起!这三更半夜的,我这儿怎会有女子呢!”
恰在此时,符银盏在床榻上不小心碰落了案头的茶盏,“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的平静。郭荣的脸色瞬间一变,他“噌”地站起身,目光如炬,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玩笑问道:“不知这声响,杨老弟该又作何解释?”
杨骏脑内思绪急转,瞬间计上心来,故作懊恼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跟侯爷提了。这县衙年久失修,鼠患严重。估计是刚才有只老鼠蹿上案头,打翻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