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伯庆听到“皇都漕帮”四个字后,整个人顿时怔了怔。
迟疑许久,他的脸上这才强行挤出一丝笑意道:
“袁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据我所知,这漕帮干的都是些水运流转的琐事吧,他们之中多是一些出力的脚夫,无赖的地痞,我怎么会和他们有所牵扯。”
袁越对于袁伯庆这番话,自然不会相信半个字。
若他们之间果真没有牵连,那漕帮的刀为什么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老头子,事情若是没有依据,我也不会问你,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连我这个做儿子的你都要瞒着?”
“漕帮刺杀我的人,已经来过一次了,先前侥幸不死,那下次呢?”
“我可不愿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袁伯庆听完袁越这番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当真派人刺杀你了?”
见袁伯庆还是不信,袁越索性将自己和漕帮之间的纠葛,一五一十的抖落了出来。
当袁伯庆听完这些话后,神情愈发阴冷。
“越儿,此事你无需多问,我自会将其妥善解决的。”
“无需多问!性命攸关的事情,我难道连问都不能问上一声?”
这一句话算是直接将袁伯庆给抵到了墙角。
他皱着眉,思量再三。
随后这才无奈开口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袁越紧跟袁伯庆身后,缓步走了许久。
最后竟来到了一间客栈面前,这客栈飞出挑子,上写同心客栈四个大字。
袁伯庆对此地似乎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他领着袁越直接来到楼上一处雅间。
推门进去,房中干净异常。
打眼一看,此处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坐吧。”
袁伯庆说罢,不等袁越发应,自己则是率先坐在了茶案之前。
“这是什么地方?”
袁越环视四周一圈,而后径直坐在了袁伯庆对面。
此时袁越才意识到,对于眼前这个家伙,自己竟所知甚少。
“这是我租的一处闲居,日常在这里和朋友聊聊天,喝喝茶。”
“我懒得管你这些琐事,说说看吧,你和漕帮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袁伯庆犹豫半晌,最后这才做出决断道:
“唉,本不想说,但你既然追问,那我就全告诉你吧。”
此刻,袁伯庆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轰然坠地。
但他很也清楚,这巨石坠地时,将会激起多大的涟漪。
“袁越,你可知如今天下局势?”
一句话问的袁越顿时瞪大了眼睛。
“天下局势?你什么时候操心过这种事情了,再者而言,天下局势和你我父子有关系吗?”
袁伯庆没有急于回答袁越的问题。
他缓缓起身走向窗边,窗外人行车往,络绎不绝。
看着这些人,袁伯庆轻声叹道:
“如今天下看似太平,但实则暗潮涌动。”
“大乾以北蛮夷觊觎,大乾以南藩王动乱。而西南三省,三年大旱,百姓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天灾**,接连不断。可偏偏如今圣上无能,若再放任他如此下去,我大乾岂能不亡?”
袁越听完,汗毛倒竖。
“你......你是想要造反?!”
袁伯庆双目闪烁,犹如烛火一般。
“天下动荡,生灵有倒悬之苦,事到如今,我等如何能够旁岸观火?”
袁越知觉大脑一片混乱。
他站起身子看着袁伯庆嚷道:
“你可想过造反的后果,若是有半点差池,你!我!乃至于整个云府都要身首异处!”
“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苍生,但可想过云家何去何从,我又该何去何从?!”
事到如今,袁越依旧不敢相信,袁伯庆这个老东西,竟然瞒着自己搞了这么大个活。
这么多年,原本直以为他是吃喝嫖赌,荒淫无度。
可现在看来,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打起了图谋天下的主意。
眼见袁越如此激动,袁伯庆不由轻声安慰道:
“越儿,你不用害怕,我觉无谋反之意!”
“我只想让当朝退位,令立新君罢了。”
袁越冷哼一声,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张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他顺手关紧了房门。
然后再度看向袁伯庆问道:“令立新君!立谁?”
“当朝皇帝是如何上位的,你会不知道?!”
“七子夺嫡,那六个连带其家眷,可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圣上连个远房表亲都没有,你能让谁去继承皇位,不算是谋反?!”
袁伯庆此时看着袁越亦是毫无保留。
他略微沉吟,而后道:
“已经故去的镇南王是皇帝亲侄儿。”
“若要算起来,云府一脉算是皇帝至亲,再者,谁说坐天下的一定该是男子。”
咣当!
袁越手中的茶盏直接摔在了地上。
碎裂的瓷片径直向四面飞去。
碗中的茶水也如同蜿蜒的小蛇一般,在地上缓缓爬行。
“你是想让王妃当皇帝?!”
问出这句话后,就连袁越都觉得有些悚然。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袁伯庆能有这样的算计和野心。
而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女子造反夺权的,其中阻力也是可想而知。
所以袁越现在实在不清楚袁伯庆到底发的是什么疯!本来都已经窝囊了大半辈子了。
可到头来非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搏一把。
袁越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慌乱道:
“叶媚娘可知此事?”
袁伯庆点了点头道:
“我与媚娘真心相爱,她亦有救万民于水火的想法,所以我自然是要助她一臂之力。”
“她手下有千雪,红玉助力,只要运转得到,依我所想,料是不难成就一份大业!”
袁越语气愈发激动。
“你难道还要将她们一同卷进去吗?”
袁伯庆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袁越。
而袁越也第一次从自己父亲的眼中感受到了一丝阴冷。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
但袁伯庆却自顾自的开口道:
“我不会害她们的。”
“至于牵扯到你的漕帮,他们乃是我的棋子耳目,我手中有漕帮水火令,持此令可使漕帮为我所用。”
“由于我一直是暗中发号施令,所以知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至于那日你遇到的红衣女子,应该是贺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