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片故事集 第11章 西湖

雾未散时，吴必丘已立在断桥残雪处。额间中眼映照出湖面下纵横交错的银蓝色经络，但本该如活鱼游动的灵气却在湖心岛附近凝滞成团。苏青璃脚尖轻点水面，涟漪荡开的瞬间，整片湖水突然泛起淡淡的金色。

\"这水脉里混着佛光。\"她将青冥剑插入湖底，剑身立刻泛起莲花纹路，\"许是雷峰塔镇压白蛇时留下的印记，与道家灵脉产生了冲突。\"

话音刚落，一艘乌篷船从柳浪闻莺处摇来。船头老渔人捧着半死不活的锦鲤，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焦急：\"小神仙，您看这鲤鱼是不是中了邪？往年这时候西湖早开满了荷花，如今连鱼都养不活了......\"

吴必丘接过鲤鱼，中眼紫光穿透鱼鳞，赫然发现其腹内竟有细小的金色符咒流转。他掐诀化去符咒，鲤鱼立刻在掌心翻腾，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这是舍利子化成的镇邪符，本是好事，但量太多反而压制了水脉生机。\"苏青璃望向湖心岛上的小瀛洲，\"雷峰塔下的地宫应该出了问题。\"

二人乘船靠近湖心岛，吴必丘的中眼突然捕捉到水下有青白两色光晕闪烁。苏青璃挥剑劈开湖水，一尊锈蚀的青铜香炉从淤泥中浮出，炉壁上刻着\"永镇湖妖\"四字。香炉盖开启的瞬间，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腾空而起，在湖面组成\"水漫金山\"的古老画面。

\"白娘子的怨气。\"吴必丘伸手触碰光点，中眼浮现许仙与白蛇在断桥相遇的片段，白素贞的眼泪滴落成珍珠，每一颗都包裹着浓郁的灵气，\"这些是未散尽的执念，若能化解，便是滋养水脉的良药。\"

他取出黄山观赠予的伏羲琴残卷，琴弦无风自鸣，音波将光点聚拢成珠。苏青璃以青冥火炼珠，珍珠在火焰中化为晶莹的水晶，嵌入香炉四角。随着香炉沉入湖底，西湖水面骤然泛起碧波，断桥两侧的荷花竟在寒冬绽开。

岸上传来欢呼声，吴必丘循声望去，老渔人手中的鲤鱼已恢复活力，在船头跃起三丈高。鱼鳞反射的阳光中，他看见无数淡金色光点从渔民、茶农、画舫歌女身上升起，汇入湖心岛的水脉中枢。

\"原来修仙不是成仙，是让这人间处处有仙气。\"吴必丘笑着将伏羲琴残卷收入袖中，青铜鱼符的倒计时数字悄然减少了三天。

苏青璃忽然指向雷峰塔方向：\"你看那塔尖的流云。\"吴必丘中眼望去，云层中竟浮现出法海的金钵虚影，金钵边缘正渗出丝丝黑气。

\"这和尚还在捣乱。\"苏青璃抽出青冥剑就要飞掠过去，却被吴必丘拦住：\"且慢，那黑气里藏着龙井茶的清香......\"

循着黑气来到龙井村，茶农们正围着一株枯死的古茶树叹息。吴必丘中眼紫光扫过茶树，发现根系缠绕着金钵渗出的佛家业力。他折断西湖新生的荷花枝插入泥土，花瓣上的水珠渗入根系，竟将业力转化为茶树生长的养分。

茶树瞬间抽芽展叶，嫩绿的枝条上凝结着露珠。茶农们摘下新叶泡制，茶汤入口竟有仙鹤鸣叫的幻听。吴必丘将茶汤泼洒在雷峰塔基，塔身金光与西湖碧波交相辉映，佛道两家的灵气终于达成微妙的平衡。

暮色降临时，断桥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卖藕粉的阿婆发现自己的藕粉能治咳嗽，画舫上的姑娘歌声竟能引来萤火虫，就连西湖大学的学生用湖水浇灌的实验田里，水稻都结出了金色的稻穗。

吴必丘站在涌金门城墙上，中眼映照出西湖水脉如银龙盘踞，灵气顺着运河向钱塘江蔓延。苏青璃忽然握住他冰凉的手：\"你看，修仙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远处传来青铜鱼符的嗡鸣，倒计时数字再次减少。但吴必丘此刻心境澄明，三眼中映出的不仅是西湖美景，更有无数凡人头顶升起的光点，如繁星落入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