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片故事集 第4章 风雨欲把命催来

苏家之变并非孤立的现象，如今整个兰市似乎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乱。城市各处火光冲天，熊熊大火无情地吞噬着一切，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些平日里鸡鸣狗盗之辈、杀人放火之徒，此刻却将这混乱视为狂欢，道德、伦理、法律在这一刻已被彻底抛诸脑后。自私、贪婪、野蛮在每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无疑是末日降临的景象。

苏智灿抬头望了望夜空，今天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他沿路走过，看到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景象，心中虽感悲凉，但已近乎麻木。经历了漫长的路程，他终于回到了苏家大宅前。正如他所预料的，那些人并没有在他家中逗留太久。

然而，当他看到被那些人随意丢弃在原地的父亲时，苏智灿的心猛地一颤。父亲那双眼睛无法瞑目，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不甘。苏智灿的眼泪缓缓流下，心中充满了悲痛。但此刻，他无暇过多地沉浸在悲伤之中，因为他想到了纤娘。刚刚混乱似乎并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还有他刚刚出生的女儿，那是他的希望，是他在这绝望中唯一的寄托。

他来不及去扶起父亲的遗体，现在他必须找到自己的妻女，幸运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这让他心中稍感安慰。他自我安慰，或许是纤娘带着女儿已经逃出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想到这里，他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心神。

他迅速跑进客厅，背起老父亲的遗体，朝着后堂的祖祠走去。他知道，那里比较隐蔽，只有自己和老管家知道。苏家的一部分固定资产就藏在那里。然而，就在他刚要接近祖祠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动静。他赶紧把眼睛贴近窗户，好在里面有灯光，还能看清一些。

“大哥，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啊。这些年下来，虽然老家伙没有站在我们这边，但没想到他儿子背叛了他。这不，总算把这个地方给挖出来了。不然，就凭咱们那点资金，别说做生意，就连温饱都成问题。”苏智灿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认出这是二哥苏智申。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是苏忠背叛了自己。要不是有父亲的保护，自己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这一刻，他对苏忠的恨，甚至超越了对大哥和二哥的恨。

他刚想推门进去，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手。他还想听听他们还有什么秘密。

“哼，赶紧的。不知道老三那家伙还会不会回来。不过他那媳妇还真是野得很，不然咱们准备了这么久，还是被他跑了……”就在苏智灿打算继续听下去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倒在地。又是苏忠，这是苏智灿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咳，咳咳……”苏智灿是被一阵阵浓烟呛醒的。他看着身上的绳索，以及门外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中明白，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父亲的尸体，又看了一眼供奉台上母亲的灵位，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然而，就在这弥留之际，他的目光落在了灵位左手边独立摆放的观音像上。心中的怒火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连模糊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恢复。

“你算个什么菩萨，你配吗？难不成，你们所有的仙神都瞎了吗？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混蛋，你们吃了那么多年的香火，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信徒的吗？我呸，你们给我等着，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要拆了你们所有的庙，毁了你们所有的经。”

在将所有的话吼出来之后，苏智灿似乎看到那个观音像好像活过来一样，眼角流下了泪水，嘴中似乎在说着什么。弥留间，他似乎听到观音像在说：“人间事，人间了，莫留遗憾在世间。”

死亡的感觉，以前的苏智灿并没有感受过，毕竟他就死过这一次。现在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就是喉咙里还留着一口气。可惜的是，虽然他想留下来，但随着一声“砰”的声音落下，苏智灿的生命就此结束。那是什么声音？是观音像摔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