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风华 第194章 太白失意去复返，两人倾心述忠肠

次日清晨，李白再次见到许紫嫣之时，看到了她眼角的通红。

许紫嫣昨晚明显哭过一场，李白看着许紫嫣有些红肿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心疼，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紫嫣，你……”

谁知许紫嫣退后一步，让李白抓了一个空，她露出了一个得体却保持距离的微笑，轻声说道：

“李公子，昨天睡得可还习惯？”

李白的悬在半空，他从许紫嫣的一举一动中突然读懂了些什么，好似美梦乍醒，良久，他将手收了回来，脸上挂着一丝春风般的微笑，拱手行礼道：

“休息得不错，多谢许小姐收留李某留宿一晚，然，李某壮志未酬，实在是坐立难安，现向许小姐辞行。”

许紫嫣单薄的身子有些难以发觉地微微颤抖，她袖下的指间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肉掌之中，却又好像没有丝毫知觉一般。

一边是爷爷的遗嘱所托，一边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这样的选择真的好吗？如果是这样，自己又何必坚守这么多年呢？

天下的男子，除了他之外好像都可以，因为反正都一样。

天下的男子，除了他之外好像都不行，因为哪哪都不一样。

不，这样……就好了。

既然注定没有结果，不如相忘于江湖。

“保重。”

许紫嫣行礼，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保重。”

李白行礼，转身离去。

看着李白离去的背影，许紫嫣差一点没有忍住伸手挽留，却又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李白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野的彼端，许紫嫣像是浑身力气被一下子抽走一样，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姐……”

一旁的青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是她点破了小姐脆弱的美梦，却无力对其缝缝补补。

这时，逗着灵鸽的孟少府走了过来，看到许紫嫣瘫坐在地，连忙关切地问道：

“小紫嫣你怎么了？李兄不是来找你了吗，怎么不见他人呢？”

许紫嫣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花，在青莲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低声说道：

“李公子他已经离去了。”

孟少府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反问道：

“啊？那你们的婚约怎么办？”

许紫嫣沉默不语，孟少府看着自己的这位小侄女的表情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些什么，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行，我去追李兄，你先别着急，我一定会帮你把他带回来的。”

许紫嫣连忙阻止了孟少府冲动的行为，只见她贝齿咬了下红唇，低声哀求道：

“别，孟叔叔……是我悔了约……”

孟少府有些内心复杂看着自己这个面露哀求之色的小侄女，他从未在许紫嫣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胸中纵使有千言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他……唉！”

孟少府一边摇着头，一边渐行渐远，青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恨不得回到昨晚把多嘴的自己活活掐死，也不愿意看到自家小姐如此痛苦。

只见她一咬牙，向着李白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她一定要为小姐寻回李白，一定要看到小姐过的幸福，否则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许紫嫣与青莲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已经情同姐妹，又如何不了解青莲想为她做些什么的想法呢？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青莲，却伸出一半又停在半空，一如刚刚想要挽留李白时一样。

许紫嫣的内心是纠结的，她既不愿让李白离开，又想要让李白留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我还是曾经的那个紫嫣就好了……”

许紫嫣眼中的光芒黯淡，瘦弱单薄的身躯在肃杀的秋风之下显得那么可怜，就好像一片纷飞的落叶，自从离开枝头之后，去往何处就不再是它的意志所能决定的了。

忽然，风停了，天暗了。

许紫嫣抬起头，看到李白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替自己挡下了那萧瑟的秋风。

是的，风停了，天暗了，许紫嫣的眼睛却变亮了。

诚然，李白在听到许紫嫣之前的答复之时有过那么一瞬的绝望。

只是他对许紫嫣的无条件信任硬生生战胜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他不相信许紫嫣是一个会拿婚约当做儿戏的女子，也不相信许紫嫣之前眼中闪烁的光全是伪装。

于是李白冒着再被伤害的风险去而复返，他的心已经是一件重新黏粘起来的瓷器，无法再承受下一次的重击，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

原因无他，许紫嫣值得！

只见李白温柔地替许紫嫣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将自己的袍子脱了下来，披在许紫嫣的身后，有些心疼地说道：

“你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擅长说谎啊。”

李白去而复返，吓了许紫嫣一跳，但是许紫嫣心中的惊喜远远比惊讶要多得多。

许紫嫣看得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扑倒了李白的怀中。

她纤细的小手紧紧攥着李白胸口的衣服，用力到微微颤抖，生怕自己再放开手，眼前之人就会如同断线般的风筝飞向云端，再也寻觅不到踪迹。

待到许紫嫣的情绪略微稳定之后，李白才缓缓开口道：

“以后有事情一定要说，别想着骗我，也别让沟通成为无法逾越的壁垒。”

李白表面上看是在说教，其实也表达了他不会随意离开许紫嫣的心意，许紫嫣虽然羞得俏脸通红，却依旧没有松开抓住李白的手，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说吧，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紫嫣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拉着李白的袖子走到花园里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道：

“自从与小李哥哥和李妹妹分别之后，我与王爷爷回到了此地，那是我的爷爷已经病危，只来得及交代我最后一句遗嘱。”

“爷爷希望我能够继承许府的家业，代替他继续守护安陆的人民，那是他最后的愿望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礼仪，学算账……学一切豪门望族接班人应该学的东西，当夜深人静之时，我总是在想，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许紫嫣像是被突然打开的水坝，埋藏心底多年的情绪与话语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如同洪水一般滔滔不绝。

李白温柔地守望着许紫嫣，他并没有出声打断许紫嫣，而是任由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那段日子是我最痛苦的时光，所幸还能够与小李哥哥你和月圆妹妹互通书信，那成了我黑夜中唯一的一束光。”

说到这里，许紫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月圆与李白寄给她的书信，她都有一直好好保管，珍藏在闺房的小箱子里，每当坚持不住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看几眼。

下一刻，许紫嫣仿佛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一样，肩膀微微颤抖着，声音之中的哽咽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王爷爷最终寿元耗尽，所幸他的晚年无灾无病，应该算得上是寿终正寝，唯有一点遗憾。”

“他总是念叨着小李哥哥你，说是没能喝得上你敬的酒和煮的茶。当年得知你凭借着诗文成为蜀中二杰之一，戒酒了好几年的王爷爷久违地喝了不少，也说了不少话。”

“从那之后，我就与青莲相依为命，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软弱。也是那一天我决心改变，再也没有回过月圆妹妹信件。”

原来是那个时候吗？

李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老人那严肃的面容，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未能再见王老一面，又何尝不是他的遗憾呢？

“我好像从那天开始就长大了，小时候怎么都看不进去的书籍能够也能够一目十行了，在不喜欢的人面前也能够做得面面俱到了。”

“哈哈，就是骗人还是对于我来说太困难了些。”

许紫嫣苦中作乐地笑出声来，李白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本来我以为我的一生就会这样过去的时候，小李哥哥你却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许紫嫣说到这里，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好像两颗美丽的黑色宝石，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小李哥哥你知道吗？孟叔叔之前说要让我们订婚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许紫嫣的脸上虽然羞红一片，就连耳垂也变得通红，但是她依旧向李白倾诉着自己最直接的爱意。

“可是，昨天晚上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我无法放下爷爷与王爷爷的期盼与小李哥哥你一走了之，也不想小李哥哥你在安陆这样的地方蹉跎岁月。”

“小李哥哥你有宏伟的志向，有天下无双的才华，还有难逢敌手的修为……哎呀！”

许紫嫣一边说着，一边她的情绪变得逐渐低迷，忽然她痛呼一声，却将李白一个不轻不重的手刀打在了她光滑如玉的额头上。

许紫嫣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委屈地看着李白，李白耸了耸肩膀，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一样，只见他认真地说道：

“第一，我尊重你的想法。”

“第二，我不认为呆在你的身边算是蹉跎岁月。”

李白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你觉得我那么厉害，那么为什么我不能把全部都抓在手中？无论是爷爷的遗志与你的幸福，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