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烽 第91章 拔也古上的风云

还有三天就是拜火教的诺鲁孜节，草原上所有部落已齐聚拔也古。

这几天小桃红陪着古扎尔可敦会见各个部落的头人，忙得基本上见不到人。

眼下和隋国的战事胶着，若是没有各个部落头人的支持，光靠都兰的阿史那和阿史德两部以及伯脱的蓝突厥贵族四部，恐怕难以为继。

当然，各部落头人赶来参加诺鲁孜节，也不是单纯来凑热闹，他们有两个关心的问题要来探探古扎尔可敦的口风。

一是三年一次重新划分草原牧场的时候到了。

都兰与达头联合起来打跑启民可汗，启民空出的大片草场现在还是无主之地。在草原上，牧场的大小就意味着牛羊的多少，同样意味着实力的大小。

像现在的阿史那和阿史德部就占着克鲁伦河两边最好的牧场，那里水源丰富，地势平坦，气候条件好，更重要的远离中原王朝，不用担心战事波及至此。

二是大部分的部落都听从都兰的征召，派出了不少部落的勇士去前线打仗。从隋国边境抢来的了不少的钱财、粮食和汉奴，这如何分配也成了部落头人们关心的话题。

眼下虽然战争还未结束，都兰尚在五原城外，但趁着诺鲁孜节来探探古扎尔可敦的口风，也是很有必要的。

古扎尔可敦这次却一反常态，异常低调，除了礼节性的见面，每当头人们提及这两件事情时，古扎尔可敦都会借故离开，全权交给伯脱来处理。

伯脱身为东突厥汗国的叶护，又是实力强大的蓝突厥贵族四部的头人，虽说身份尊贵，但他的承诺与都兰相比，屁都不是，谁知道伯脱现在答应好的，都兰会不会认账呢？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答应得再好也不如现在就拿在手里，若是伯脱与都兰两人唱双簧，说的比唱的好听，一旦战事结束，都兰来个翻脸不认账，到时候打又打不过，又该如何是好？

眼看诺鲁孜节临近，整个拔也古的气氛却不如此前日子热闹，整个牙帐内外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压抑。

阿史那和阿史德两部的人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派头，不管怎么分，他们的利益肯定不会受损，作为都兰的本部，历来最好的草场非他们莫属。

代表阿史那和阿史德两部来拔也古能加诺鲁孜节的花脱和巴达，是都兰的两个堂兄弟，在各部头人忙着打探各种小道消息的时候，他们却在帐中喝酒吃肉，日子好不快活。

这日古扎尔可敦突然召集各部头人开会，牙帐内，所有的部落头人都集在此处，古扎尔可敦坐在上首，伯脱坐在旁边。

帐中气氛凝重，伯脱哈哈一笑率先开口：“怠慢了各位头人，实在也是没有办法，要征调送往五原的牛羊，又要筹划诺鲁孜节，还要安置可汗送回来的汉奴和钱粮，忙的抽不开身呐。”

伯脱的一番话，犹如投入沸油中的一粒石子，顿时让整个帐内开始热闹起来。

执失部的头人卡地力年过不惑，但性格火爆，见伯脱开口再也按捺不住：“可敦，关于重新划分草场一事，可汗可有传回消息？”

古扎尔可敦微微一笑，却是不见开口，眼瞟过伯脱。

伯脱急忙接过话头道：“眼下可汗仍在五原与隋国对峙，并未传回口信，按我的意思，还是按照以前的划分，还是在原地不要变动。”

卡地力一听伯脱此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虬结的胡须随着怒吼剧烈颤抖：“都兰可汗亲口许诺将金山（阿尔泰山）两侧的牧场给我执失部！如今战事未了就想反悔？”

苏农部头人赫连骨冷笑连连，讥讽道：“卡地力，你胃口倒是不小，将阿尔泰山两侧都划给你，那我苏农部的牛羊要往哪里去？要说出力，我苏农部难道出的比你执失部少吗？”

“你苏农部不过区区两万来人，得了色楞格河（今俄罗斯布里亚特）难道还不知足？”

苏农部的头人身材虽然比不上卡地力，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弱，眯眼冷笑道：“阿史那部和阿史德部合计不过十万人，却占了草原上一大半的草场，那又该如何说？”

卡地力瞥了一眼正在看戏的花脱和巴达两人，涨红了脸，却不敢再说出个字来。

契苾部作为附属小部落，本来对重新划分草场事不太上心，因为他们部落实力弱小，但他们世代栖身于金山（阿尔泰山）南麓，听到都兰曾许诺要将金山两侧的牧场划给执失部，再也坐不住了。

“可敦，此事当真？虽然我契苾部势小，但这次随可汗出征的勇士也有一千五百人，已是倾尽全力，不敢表功，也是一片忠心，但可汗却私下将我部草场许给他人，这当如何解释？”

契苾部头人面若寒霜，冷声朝着古扎尔可敦发难。

不待古扎尔可敦回答，都兰本部的花脱和巴达两人见矛头对准可敦，顿时心生不满。

花脱一向心高气傲，见契苾部头人发难，再也忍不住火气，手按住腰中刀柄，怒斥道：“莫不是你们要造反不成？”

契苾部的头人冷笑道：“你们占着最肥活的草场，当然不着急，我部为了这次征战出人、出牛羊，到头来连原来的草场都保不住，难道还不能有意见不成？”

花脱在身为都兰可汗的堂兄，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眼见一个小小的契苾部都敢和自己顶嘴，当下大怒，作势就要上前，却被眼疾手快的伯脱一把拉住。

“各位头人切莫冲动，眼下可汗尚未归来，这些都做不得数，等战事结束，草场之事再由可汗来定夺也不迟。”

伯脱这话说得好似没有问题，除了花脱和巴达，在座的其它部落头人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作为部落头人，不说有多英明，至少都不傻。

眼下为了应对和隋国的战争，各部落能战的年壮都被都兰抽走了大半，不管胜败如何，等都兰回来，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卡地力双手一摊道：“草场的事暂且放在一边，那从隋国抢回来的钱粮和汉奴该如何分配，今天必须要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