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烽 第112章 初见独孤皇后

独孤皇后出行的阵仗远没有萧邢想象中的那般盛大。

三十名千牛卫策马先行而至，接手了东宫府卫的警戒。

人比人气死人。

与气宇轩昂的千牛卫相比，东宫府卫显得像极了一群乌合之众。

三十名肃立殿前的千牛卫如铜浇铁铸，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连林中的鸟叫声似乎都要少了些。

望着千牛卫的整齐军容，萧邢再一次动了整顿军纪的念头，但转头看见刚才提醒自己的那位兄弟，露着和贺若弼不相上下的肚子，这个念头便立即胎死腹中。

一个时辰后，重翟车驾四匹雪青神骏缓缓从寺庙正门驶来，身旁仅有二十余名千牛卫侍卫马队护卫在侧，导驾、清游队、金吾卫、前后鼓吹、宫人持扇，这些萧邢印象中的仪仗全无。

看来史上记载的独孤皇后提倡节俭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让萧邢没有想到的是锦花盖下走过来的却是两名妇人，两人皆是素衣裹身，略施淡装。

年长的五旬左右，金凤冠压着霜鬓，昂首挺胸，步伐稳健，眉毛高挑形如剑锋，竟在一名妇人的脸上看到几分英气。

年轻的女子二十岁上下，相貌温婉，眉目如江南烟雨，一看便知是江南女子。能和独孤皇后同乘一辇，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独孤皇后！

萧邢匆匆一瞥，赶紧低下来行礼。

他虽是好奇，但直视这样的行为太过失礼，也只得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

太子妃与青龙寺内的几位高僧在殿外迎接，见完礼几人便又进了殿内。

忽闻熟悉笑声从身后传来：“萧郎将别来无恙？”

“末将见过苏统领！”萧邢上前躬身行礼。

苏恊也发现了萧邢，亲热地拱了拱手笑道：“没想到这儿遇到萧郎将，昨日我才知道你回大兴城的消息，正想寻个机会去看看你呢。”

苏恊对萧邢印象不错，两人从辽东到护卫太子去晋阳城，一路共事，感情自然要深一些。

“末将也是刚回来，琐事太多，还没来得及去拜见苏统领，莫要见怪。”

“休要讲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上次你在晋阳城失踪，我寻了你一夜，也未找到半点踪迹，后来才得知你被掳去了拔也古，还替你担心了好一阵，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

两人蹲在殿前的古树下席地而坐，从苏恊口中萧邢才得知，那晚几大世家安插在晋阳城走私盐、铁的代理人全部被杀得一个不剩。

几大世家的人都怀疑是唐国公李渊是借着大郎失踪做局，干得过河拆桥的勾当，纷纷到唐国公府要说法。

李渊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后来实在无法，只得在城内抓百十来名与东、西突厥不清不楚的胡商，以入室抢劫的由头拉到城门全部砍了，才稍稍缓解了局势。

世家大族也不傻，知道这些胡商是替死鬼，但碍于唐国公李渊的势力只得捏着鼻子认栽，只是自此以后，明面上各大家族与唐国公和和气气，实际上却是离心离德，再无往日光景。

李建成被掳走，李渊也没有什么心情操办次子李世民的百日宴，三日后简单摆了个酒宴便结束。

太子征调钱粮的任务顺利完成，第四日便也带着云昭训、马光等一众人返回了大兴。

安乐郡主独孤青被唐公太夫人强留了下来，说是要留她多住些日了，实际上是收到了独孤皇后的信，怕她又到处乱跑，扣在了唐国公府。

萧邢听着苏恊的讲述，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较。

从孙平浩嘴里知道了千牛卫的真正底细，所有的一切便不难解释了。

当初苏恊带着五十名千牛卫以护卫太子的名义乔装成府卫一共前往晋阳，所图的恐怕正是晋阳城里世家大族，那些惨死晋阳城的商户恐怕正是这五十千牛卫的手笔。

之所以选在那个时候，萧邢估计，一是对突厥人的战事已起，朝廷不可能继续纵容这种资敌行为，二是忌惮以唐国公为首的世家势力，要打破他们之间抱团局面。

裴蕴突然出现在晋阳城，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几个突厥细作这么简单。

苏恊对五原之战萧邢救出汉王之事也有所耳闻，正当两人交谈时，杨玄感从阶下阔步走了上来，千牛卫的护卫却没有阻拦。

萧邢好奇问道：“今天是皇后和太子妃来礼佛，杨玄感来干什么？”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你们未到之前，他强闯大殿，被我挡了回去。”萧邢不以为意，随口答道。

苏恊瞟了一眼萧邢，提醒道：“今天是皇后特意下旨命他来侍奉。他是越国公的大郎，此獠现掌河州军务，这人心机颇深，睚眦必报，你万不要轻易得罪他。”

萧邢口中发苦，刚才手下府卫说这人记仇，他还权当是说得夸张，以苏恊这平日里极少背后议论人的性子都说杨玄感睚眦必报，那九成九就是了。

刚才瞧杨玄感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看来自己以后再遇到这人要万分小心。

杨玄感像是感应到了萧邢和苏恊的目光，倏然转头。两道目光如淬毒弩箭破空而来，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恰在此时，殿内一名宫女小跑着朝树下跑来。

“苏统领，皇后和太子妃、晋王妃今晚要留宿在寺中，你们早此去做准备。”

苏恊起身问道：“小萍姑娘，皇后可曾交待住几日？”

“明日一早便回宫。”

叫小萍的宫女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好，我这就去准备。”

萧邢是第一次陪着太子妃出来，不懂其中的门道，还是由苏恊指挥，命人将后院皇家专用的厢房细细检查一遍，防止有人潜伏其中，又带着萧邢前往膳房，对所有菜品进行检验试毒。

一通繁琐的布置下来，已到了午膳时间。

寺内安全由苏恊的千牛卫负责，萧邢带着二十名府卫负责外围的警戒。

下午皇后要带着太子妃和晋王妃听经诵佛，萧邢也乐得清静，时间倒也过得极快。

晚膳过后，萧邢正在安排夜宿的哨位，却见皇后的贴身丫环小萍姑娘寻了过来。

“哪位是萧郎将？”

萧邢不敢怠慢，拱手答应了一声。

“皇后让我来寻你去后院一趟。”

“小萍姑娘，皇后有何吩咐？”萧邢小心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萧邢对当值的府卫吩咐了几句，匆匆跟着小萍姑娘赶往了寺庙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