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知初到涿郡酒照喝,事也照办。
按着刺史梁彦光所列罪状一一查验,结论却是夸大其词,有公报私仇之嫌。
隋时的刺史与后世手握重兵、主政一方的刺史(州牧)不同,并不常驻地州,而是实行一年一次的巡查制度。
梁彦光负责的正是幽州、青州、贝州、瀛州四地。
他与燕荣两人曾在开皇九年时因私怨结仇,那时梁彦光在右藏(类似于今天的国库)任主事,当时此事被御史台告到了隋文帝那儿。
吴新知品行有瑕疵,却是个能臣,短短七天时间明查暗访之下也将事情弄清了**成。
首先是燕荣虐杀长史元保河之事。
元保河身死幽州此事不假,燕荣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殴打也是真,只不过经仵作和吴新知自己查验——元保河却是病死的。
吴新知怕燕荣和卢忠平偷梁换柱,根据元保河家人描述左手手臂曾摔断的细节,细细勘察,竟真的在尸骨上找到了断骨重连的痕迹。
其妻刘氏忠烈,元保河死后,她茶饭不思,不久也自寻了短见,自缢而亡。这些都与其胞弟的言辞一致。
据此基本可以断定元保河死于恶疾,而非燕荣所杀,其妻刘氏是自缢。
再次酷刑治民、虐待士卒这两罪依着吴新知的经验来看,也是确有事,可是幽一无民反,二无兵变,官字两张嘴,怎么说都可以,隋文帝也断无因此处罚燕荣的道理。
盐铁专营,贪墨无数这罪燕荣倒是痛痛快快承认了。
他理由充分,解释合理——幽州之地临高句丽、契丹、突厥、奚等胡族部落,若是不行专卖,万一胡族大量购买制成兵器犯边,岂不成了资敌?
吴新要来了所涉账目,居然装了满满二十几辆马车,吴新知一瞅腿肚子便开始抽搐,就算是自己老死在幽州也查验不完。既然自己查不完,那朝廷不管派何人来,也查不清这里面的猫腻。
十天左右当吴新知自认幽州总管之事已经查清之时,便开始了放飞自我,好不容易出使地州,又岂能委屈了自己?
趁着今日总管燕荣外出打猎,卢忠平再次宴请吴新知,同时也送上了两名自江南购买调教好的美婢送给吴新知,果然不出所料,吴新知坦然收下。
一时间酒宴气氛融洽,卢忠平更是带着幽州大小官员频频敬酒,一通彩虹屁下来,吴新知早已是双眼迷离,气喘如牛。
忽然,卢忠平击掌三声,红绡帐外忽起筝琴声,五名赤足舞姬踏着新罗乐拍旋入厅堂。
领舞女子容貌更是惊为天人,只见她金铃束腰,眉心点着朱砂痣,韶龄年华,眸似点漆,红唇似火。
随着筝琴和鼓点,水蛇腰肢如春风拂水般荡漾,身上本就只着寸纱,胸前颇具规模,这一起一伏之间更显风情万种。
吴新知看完身子再往上看脸,更让他口干舌燥,那女子年不过十八,肤若新雪,脸上竟还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
与这女子一比,那对姐妹花便差了几分清纯和媚态了。
吴新知那装满四书五经的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新词——童!颜!巨!乳!
妙!
吴新知暗赞了一声自己的才学。
卢忠平朝着双眼冒光的吴新知一瞥眼,那领舞女子微微点头会意。
她足尖点过吴新知案前时,忽将缠臂金钏抛入他怀中,满座顿时喝彩如雷。
“御史一定要尝尝我们幽州的合卺酒。”卢忠平凑至吴新知身前,笑吟吟介绍,“这位可是万金难求的幽州花魁玉腰奴!”
玉腰奴已执双联银壶斟满两盏。
吴新知就着美人红唇饮尽烈酒,指尖似无意划过她水蛇腰:“姑娘这腰不知是何物造化,怎地摸上便有点粘手?你看,我手都拿不下来了……”
玉腰奴吃吃笑着与他交颈换杯,附耳低语:“奴家生于新罗,素闻汉人多情,看来此言不虚,老爷原来也是个多情种呢……”
酒饮尽,玉腰奴俏脸浮现一抹红晕,更显娇媚。
卢忠平调侃道:“这位可是我汉人朝中的吃人的御史大人,你难道不怕他吃了你?”
玉腰奴玉指如葱白,轻轻滑过吴新知的老脸,羞涩道:“奴家蒲柳之姿,就算我愿自荐枕席,还怕这位老爷看不上奴家呢。”
吴新知也不管双胞胎姐妹嫉妒的眼神,痴笑道:“久闻新罗佛法精深,我素来好学,今晚定要学习一番才是。”
正此时又进来一队身着短袖胡服的突厥女子,众人的目光便很快移到了这群女子身上。
玉腰奴不仅长的娇媚,服待人来也是一把好手,把吴新知哄的开怀大笑。
吴新知趁着无人注意,手又开始摸上玉腰奴的蛮腰,手上的枯皮划过细嫩的肌肤,惹得玉腰奴娇笑不停。
她拍掉吴新知的手,撒娇道:“在幽州,女子的腰可是不能随便摸的?”
吴新知眯着三角眼,手又悄悄伸进了人家的腿间,嘿嘿淫笑道:“噢……莫不是幽州的女子腰上有毒不成?”
“去年元长史就是摸了一下红绡阁的云裳姐姐,生生被燕总管打断右臂……”她食指轻点吴新知的鼻尖,娇声笑道。
吴新知刚触到一片芳草处的的手微微一滞,继而脸色如常笑问道:“元长史?哪个元长史?”
“这幽州还有两个元长史不成?”玉腰奴并未发现吴新如的异常,“大人罚酒!”玉腰奴突然娇嗔,将半盏残酒含入口中渡来,吴新知顺势揽住她后颈,一口嘬了上去……
更漏声催到三更,酒宴结束,众人一直将吴御史送至总管府外才依依惜别。
吴新知踉跄着钻进轿辇刹那,混浊老眼倏然清明——这幽州有鬼,萧邢那个小兔崽子在害老夫!
随行的府卫在轿外小声问道:“吴御史,还有三名女子在后面……”
吴新知几十年没曾爆过粗口,再也按捺不住:“妈的,带回去送给你们萧别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