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烽 第145章 各许其需

草原上的风急，草原上的消息传得更急。

不出三天的时间，草原上疯传隋国要支持伯脱的贵族四部，更有甚者说隋国要计划要重开互市，而其中一处就交由伯脱管理。

而这个互市就是萧邢对伯脱所说的大礼。

那天帐中，原本怒不可遏的古扎尔在听到互市的承诺后，转眼间便答应了萧邢的全部要求，甚至连细节都不曾讨论。

当然，萧邢还有额外的附加条件，至于是什么，外人包括伯脱本人都不知道，这是萧邢单独与古扎尔可敦的密谈。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启民。

启民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到了五原城，结果守将告诉他辅国公尚在德岭山。

他又催马加鞭到了德岭山时，那匹心爱的汗血宝马已是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启民没心情关心马儿，扔下马鞭直奔伯脱留给萧邢的那顶大帐。

帐内萧邢手持毛笔，剑眉紧蹙，似是在作很大的学问，身后一名亲卫却捂嘴嗤笑：“辅国公，你的字写得比我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若是叫虞侍郎瞧见，便要……”

话未落音，便见帐前一黑，帐外的亲军尚来不及通报，启民就强闯了进来。

“辅国公在哪？叫辅国公出来见我！”

启民的声音如同一只被烫掉毛的猪，听起来都让人觉得牙酸。

萧邢霍然起身，将毛笔掷于几案，冷笑道：“本公奉旨总领突厥诸事，正在向陛下奏疏漠北紧急军情，启民可汗难道视本公军帐如路厕，想来便来？”

身后汉王暗暗竖起大拇指，多读点书看来还是用……

启民前几天刚吃过萧邢的亏，眼下又听他自称‘本公’，心中又惊又怒：“你是辅国公？”

萧邢尚未答话，身后的汉王抖出那卷圣旨呵斥道：“圣旨在此，岂能有假？”

启民打死也想不到，眼前两个都是冒牌货，一个冒牌辅国公，一个冒牌亲卫。

“那就恭喜辅国公了，”启民敷衍拱了拱手，“今日特来请教辅国公，蓝突厥贵族四部所传通商互市之事，是真还是假？”

萧邢拍了拍额头，迟疑道：“可汗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启民冷笑道：“辅国公别管这消息我从何得知，我只想知道这消息是真还是假？”

“互市这消息是真的……”

听萧邢亲口说出，启民像是被火烫了屁股，瞬间从座位上弹起老高：“我部是陛下册封，这等重事之事怎地也不提前告知。”

萧邢轻哼一声，不悦道：“可汗既知是陛下册封，那本公劝可汗还是要谨遵臣礼，这互市之事乃陛下钦定，难道还要征得你的首肯不成？”

启民心道不好，刚才自己话赶话没注意分寸，不小心又被狗官抓住辫子，还是抓紧时间问出正事要紧。

启民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道：“是我唐突了，还请辅国公赐教，这互市之地选在何处？”

“这互市之地嘛……”萧邢故意顿了顿，一副为难模样望向启民，“互市兹事体大，说是得互市者得大漠也不为过，本公正欲上奏圣上……”

启民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谄媚笑道：“辅国公，这等好事怎能便宜了外人，我觉得这互市之地就在我部较为妥当。”

萧邢笑吟吟道：“本公也是这样认为，只不过……”

启民心里咯噔一下，自然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道理，于是急忙开口道：“辅国公但讲无妨。”

“陛下将河套之地划给可汗，能不能拿下和守得住却是另一回事，就算本公有意将这互市之地选在可汗的地盘，亦是空中楼阁，作不得数啊？”

启民听到此处才微微轻了口气，笑道：“辅国公有所不知，昨日我部与阿史那、阿史德两部大败葛逻禄部，哈梅俟斤也被斩于阵前，余下四千余骑逃往赤塔方向了。”

萧邢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大吃一惊。

葛逻禄部此次从碎叶城派出两万精锐，就算在京都库伦有所折损，实力亦不可小觑，启民居然在短短半个月将其击溃，恐怕他的实力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弱小。

“如此甚好，”萧邢拱了拱手，面带笑意，“为了漠北的安定，本公正准备召集伯脱、阿史那和阿史德，还有可汗共同商讨一下互市和草场划分之事，不知可汗以为如何？”

启民眸中闪过一比喜色，他镇定了下，才故作矜持道：“全听辅国公的安排便是了，我身为隋国臣子，自然是遵从陛下的安排。”

启民的算盘的打得精明。

眼下葛逻禄部被击败，伯脱又顶着一个乱臣叛逆的名号，阿史那、阿史德部实力虽强，却没有一个精明的首领。

自己携大胜之威，又有隋国的支持，不管是草场划分还是互市的设立，自己都是占便宜的一方，自然不会反对萧邢的提议。

萧邢见启民同意，这才命人上茶请启民落坐。

两人宣喧了几句，启民便准备起身告辞，他对萧邢戒心极重，生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若是不小心有话头落在萧邢手里，一准讨不到好处。

刚抬起手准备说几句场面话，不想又被萧邢拉住胳膊，严肃道：“有件事还需向可汗请教，不知……”

见萧邢与刚才进帐时的态度判若两人，启民心中暗暗警惕起来，迟疑道：“辅国公见外了，不知有何事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尽管开口便是……”

“好！”萧邢突然击掌大笑，“可汗果然是痛快人，此事还只有可汗有能力办。”

启民暗道不好，这厮怎地这么不要脸，我只是客气一句，他倒是不客气，顺着杆爬得挺快。

“不知辅国公说的是何事？”

“可汗与阿史那、阿史德两部同宗同源，本公既是奉旨来处理突厥诸事， 自然是不出过于偏袒哪一方，为了几日后的商议能有个结果，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提前议一议的……”

启民疑惑道：“辅国公若是想召其商议，吩咐一声便是了，为何还需要我在中间传话？”

“可汗有所不知……”萧邢摆了摆手，继续道：“汉王殿下曾在定襄城外将这两部人马数千人垒了京观，本公是怕……”

启民这才懂得萧邢的意思，原来是怕直接下令花脱和巴达两人拒绝，到时折了自家威风下不来台，想到此处启民顾虑全无，拍胸道：“此事好办，交给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