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低着头,不知如何启口。
向晴看向站着的贺同州:“同州,你来说。”
贺同州看了孟晚一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将孟景良逼孟晚签谅解书的事也说了。
向晴听了,心疼地看着孟晚,顿时愤怒起来:“你爸怎么可以这样呢,自己闺女受了委屈还帮着外人,他当自个儿是宰相呢。
凭什么打人方有权势,咱们就得忍气吞声?你爸有所顾虑,咱们家可不怕,何况咱们本来还是有理方。
晚晚,干妈马上给你爸打电话,他不管干妈来管。”
说着向晴就要给孟景良打电话被贺同州拦住。
“妈,您先别激动,这事也不能全怪孟叔。是洛家先找了万芳妈妈做和事佬,被孟晚拒绝了。然后又找爸做中间人,准备摆和事酒。
“你爸知道这事?”向晴惊愕地看着贺同州,音量不自觉的拔高。
贺同州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刚才在餐厅,我看爸看到孟晚脸上的伤也怔了下。
我猜洛家那边和爸的说法估计是捡轻的说的,所以爸就和孟叔说了。
孟叔见爸开了这个口,估计不想驳了爸的面子,他就火急火燎逼孟晚签了谅解书。”
向晴听完,一脸无语地表情。
她抓着孟晚的手安慰道:“晚晚,这事儿干妈绝不会让你吃了这哑巴亏,等你干爸回来,干妈和他说。”
孟晚感动的眼眶都湿了,她忽地抱住向晴,依偎在她怀里,哽咽道:“干妈,谢谢您。”
“傻孩子,什么谢不谢的。”向晴摸了摸孟晚的发顶,语重心长道:“以后受了委屈别憋在心里,跟干妈说。
娱乐场所鱼龙混杂,想去玩让同州带你去,可别再干独自去酒吧买醉的傻事。”
孟晚松开向晴,擦了下眼泪,乖顺地应下:“干妈,我下次不会了。”
向晴开心的笑起来,贺同州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
娇花需要用爱浇灌才能开的灿烂。
“干妈在巴黎出差时给你买了两条裙子,走,上楼去试试合不合适。”
说着向晴拉起孟晚往楼上走去。
*
贺守望下班回来,就看到向晴一个人坐在客厅。
贺守望进门就问:“同州和孟晚呢?”
向晴起身站起来,表情严肃道:“我让同州送孟晚回家收拾些个人用品。我有事和你说。”
贺守望瞧着妻子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妻子只怕心里不痛快,也清楚妻子不高兴的原因。
他立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向晴,温和地说道:“是不是因为这事?”
向晴接过纸张扫了一眼。
内容和落款是截然不同的字体。
落款“谢孟晚”三个字的墨汁晕染了,像是被水沾染过。
向晴心想这必定是孟晚被迫签下时留下的泪水。
她板着脸看向贺守望:“这是孟景良给你的?”
贺守望点头,在沙发坐下来,解释道:“本来今日对方摆了桌和事酒,托我约景良和孟晚。
今早我看到孟晚脸上的伤才知道事情没对方和我说的那么简单。
于是推了这场和事酒,和景良见了一面,他什么也没说就把这个交给了我。”
向晴也坐下来:“那你怎么打算的。我听同州说了,对方家里人在燕城有点权势,你总不会为了给别人卖个人情委屈孟晚吧。”
贺守望沉默了一下开口:“说起来,孟晚和打人者还是中学同学,女孩子间这点小矛盾闹到警局,确实有点小题大做。”
听贺守望这么说,向晴瞬间不高兴了,激动地说道:
“什么叫小题大做?我听同州说,对方起初动用了关系想把孟晚送去拘留的,幸亏他朋友出手帮了忙。”
面对妻子激动的情绪,贺同州依旧不急不躁的安抚道:
“老婆,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心疼孟晚。可人家已经放低姿态求和,咱们抓着不放也说不过去。”
向晴看着贺守望的眼神一寸寸变冷:“听你这么说,你是打算将这份谅解书给对方?”
贺守望沉默不语。
官场的关系盘枝错节,若把事做绝了,丝毫不留余地,无异于自断根基。
见丈夫如此,向晴的语气越发清冷:“守望,你别忘了,要不是谢叔退休前推你一把,你是没机会进市委的。
咱爸去世的早,给你留下的资源不多。你能从县里走到燕城市委,谢叔可是不遗余力的。”
贺守望闻言垂眸不语。
他岂不知向晴是在提醒他做人不要忘恩负义。
贺守望和孟景良是同学,都是从小县城出来的。
两人一同考入燕城大学,是向晴和谢虞的学长。
向晴和谢虞都是燕城**,贺守望和孟景良分别娶了向晴和谢虞。
贺守望父亲只是个县级的副处级干部,老丈人虽然官阶高,可在他和向晴结婚五年后就去世了。
孟景良是从商的,谢家又没有从政的子侄,托了他死去老丈人的福,谢润显便把自己的资源全用在贺守望身上。
贺守望能从县城干部一步一步走到燕城市委,除了自身的能力,每一步都离不开谢润显的筹谋与帮助。
何况他妹妹贺琉芳能嫁到宋家,还是谢润显保媒的。
谢润显对他和贺家的大恩,贺守望又岂会忘。
向晴见丈夫沉默不语,清冷的语气含着一丝怒气:
“守望,晚晚是姓谢,不是姓孟的。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让晚晚平白无故受了这委屈。”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贺守望皱起眉头,耐心解释:“孟晚若觉得这口气咽不下,我就当没见过这份谅解书。
事后我仔细了解了情况,派人调了当天的商场监控。
监控中对方母女确实嚣张,不止打骂孟晚,还将同州的朋友一起骂了。
对方使了那么大的劲儿都没将女儿捞出来,只怕是同州那朋友掺和了。
所以这事归根结底,对方放低姿态求和是因为得罪了同州那朋友。
我把这谅解书给对方,同州那朋友若不点头放过,这份谅解书就相当于一张废纸。”
向晴听完,沉默起来。
片刻后,她缓声开口:“就算是废纸,孟晚也是被逼着签的。等会儿我把这张谅解书还给她,由她自己定夺。”
贺守望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算了,妻子的执拗性子他是知道的,他也懒得再劝。
对方放低姿态求和也是被迫之举,就算给了谅解书,孟晚与对方这梁子也结下了。
既然梁子都结下了,又何必再委屈孟晚。
思及此,贺守望低叹道:“都听你的。”
听到这句话,向晴眼里的清冷才渐渐变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