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叶辰瞥了眼马车,虽覆着麻布,不知内藏何物,但那满满一车确实震撼。
此刻,他忆起自己先前之言,顿觉脸颊发烫。
“岳父,闲话少说,快随我入屋,您用饭了吗?我命人备膳!”
叶辰开口,此言正合嬴政心意,他今日忙着准备礼物,一口正餐未进,那火锅滋味早已馋得他心痒难耐。
闻叶辰要备饭,他忙点头:“就火锅吧,户外吃!”
“好!”
叶辰笑道。
火锅上桌甚快,不多时,汤料端来,肉蔬陆续齐备。
眼见锅中汤沸腾,嬴政迫不及待,夹起一段肠子入锅,一口下去,舒爽无比。
接着,生菜、香菇、土豆、鹿肉、羊肉,他逐一涮遍,吃得差不多时,目光扫过桌面,忽有所思,问叶辰:“贤婿……怎不见红薯?”
“红薯?岳父想吃红薯?”
叶辰询问,嬴政连连点头,冲他道:“贤婿,你这红薯可不简单,一亩地能产七八千斤?”
“呃……是啊!”
叶辰点头,却又摇头:“其实红薯通常一亩产七八千斤不假,但我的不同,是高产红薯,亩产可达万斤!”
“万斤?”
此言一出,嬴政险些噎住,他兴奋不已,抓住叶辰的手:
“贤婿,你可知这亩产万斤的红薯意味着什么?”
“呃……岳父,您怎么看?”
叶辰反问。
“这意味着无人挨饿!”
“从此,大秦天下,人人可吃饱饭!”
嬴政声音颤抖。
叶辰却皱眉:“有了红薯便无人饿死?人人吃饱?为何如此说?”
“贤婿,你竟看不出其中奥妙?亩产万斤啊,大秦有多少土地、多少子民,若一人种一亩,一万斤红薯,够不够一家吃一年?”
“即便红薯不作主粮,天天吃不现实,但大秦子民哪会只种一亩?除去佃租税负,余下也够一家果腹!”
“这可是天大喜讯!”
嬴政激动万分,叶辰却点头又沉思:
“岳父言之有理,但依我看,红薯虽保人吃饱,却只是治标,未治本,未必能免饥饿!”
“事实是,该饿死之人,仍会饿死!”
“呃……为何?”
嬴政愣住,好奇地望向叶辰。
叶辰笑笑。
首先,他不否认红薯的历史意义,确实因红薯,华夏古时人口首破亿。
但若说有了红薯便无人饿死,未免夸大。
据他所知,红薯于明朝万历年间传入华夏,大规模种植亦始于此。
照理,自那时起,华夏当无饥饿之事。
可事实如此吗?
未必!
翻开史书便知,自万历后,至少三起大规模饥荒,饿殍遍地!
饥荒之根,未曾断绝!
为何?
无尽战乱!
朝廷**!
“朝廷是否昏庸,官员是否贪腐,将士是否勇猛,这才是饥荒的根本!”
叶辰一语点破天机!
此言出口,嬴政心头猛震,脸色瞬间阴沉:
“你……是说当今朝廷不行?大秦昏庸无道,官员**无能,将士不够勇猛?”
他怒气冲天,浑身颤栗。
此刻,怒火升腾,杀意弥漫。
叶辰闻此却惊住:
“岳父,您……怎会如此想?”
“呃……”
一句话让嬴政愣住,随即摇头,自己太过敏感了,人家还未多言。
他忙摆手:“没事,你接着说!”
叶辰点头道:
“当今朝廷自是好朝廷,始皇陛下横扫**,统一八荒,创千古伟业,自比三皇五帝,有人说他狂妄!”
“但我不这么看,他是世上最伟大的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古一帝,非他莫属!”
“如此人物开创的朝廷,怎会不好?他麾下官员,定能秉公执法,大秦军队更不必说,能灭六国的军队怎会弱?”
“大秦军威,天下第一,无军可敌!”
“至于匈奴?哼,不过打完即逃,如鼠辈不敢正面交锋!”
“大秦欲灭之,需入草原,可草原广袤,军队难展拳脚,加之后勤之困,皆是大患!”
“诸多缘由,匈奴才猖獗至今,但绝非大秦军不勇猛!”
叶辰一气说完,皆肺腑之言,穿越前,他最敬秦始皇。
至大秦后,亲历其律法人文,见证其横扫六国,他对这位始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
甚至曾想入宫一见,终因宫门难入作罢。
嬴政听此,脸上笑意绽放。
叶辰说得没错,自己的功绩无人能及,朝廷乃最佳,军队旷古绝今。
一切多完美。
“哦!你眼中大秦如此美好,就无瑕疵吗?”
嬴政笑问。
本是戏言,可叶辰闻言,脸色却严肃异常!
“瑕疵?”
“自然有!”
“且这瑕疵致命无比!”
“为补此瑕,我特建此庄园,一切皆为此准备!”
“在我看来,这瑕疵是大秦的致命威胁!”
“致命威胁?”
四字让嬴政心跳骤停,他咽下口水,急问叶辰:“是什么?”
“是什么?”
叶辰皱眉,凝视嬴政片刻,摇头道:“岳父,天色不早了,不如您先歇息,明日再谈?”
此言一出,嬴政呆住,随即怒火中烧!
什么时辰了,天就晚了?
天才暗不久!
田间活刚完,蒙毅还未归!
现在就晚?
分明是叶辰不愿说。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谈及朝政,且问题敏感。
说白了,叶辰对他还未完全信任。
“好,明日便明日,我给你时间思量,但你得允我,明日定要说清,不许绕圈,我去找小嫚聊聊,你忙去吧!”
言罢,他起身离去。
叶辰先是一愣,随即点头:“谢岳父!”
实则,嬴政猜得没错。
叶辰不说,确因对他不放心!
毕竟,接下来要谈的不仅是大秦危机,还要亮出些东西。
若有可能,他还想请岳父相助。
他看得出,这岳父是个有才之人,眼光独到!
至少,他能从红薯产量看出其价值,十分难得。
庄上长工日日收红薯,却无人知其真妙。
仆人们执行自己每项指令,却至今不知他图谋何事。
眼界、学识,决定认知。
而认知,定观念!
这岳父,定是个才华横溢、观念超群之人。
但……毕竟相识仅一日,即便他是岳父,有些事还需深思才能定夺。
另一边,赢阴嫚房中。
见嬴政刹那,赢阴嫚惊呆,起身急行礼:
“拜见父皇!”
“小嫚,别别别,免礼,你有孕在身,又不在宫中,何必拘这些俗礼?让叶辰瞧见,多不好!”
“我……对不起叶辰!”
赢阴嫚低头,面露难色。
多年来,她始终瞒着叶辰身份,心中甚是不安。
“嗯?不对!你这话不对,若告知他身份,他该如何是好?不说也罢,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待来日,父皇自会与他明言!”
“父皇今日来,是要给你几件物什,原本想交叶辰,但觉这些东西还是女儿家收着妥当,男子收此不合适!”
说着,他取出三枚玉,赢阴嫚一见长命锁,当场吓呆,噗通跪下:“父皇,此礼……太贵重,儿臣……受不起!”
她猛咽口水,生于皇室,她比谁都明白龙的寓意。
那长命锁上,龙纹赫然,旁书一“秦”字!
这含义还需多言吗?
“收下,这是寡人赠外孙之物,你哪有推辞之理?”
嬴政不容分说,塞入她手中,又叮嘱:
“此物别让叶辰瞧见,他疑心重,心思细腻,见了易生猜想,这鸳鸯玉佩倒随意,也算寡人给你的嫁妆,弥补对你和那小子的亏欠!”
嬴政叹息,赢阴嫚当场泪落!
别人不知嬴政,她岂不了解?
父皇胸怀大志,心中唯有大秦,何曾顾及家人。
可今日所为,皆为她与叶辰,这恩情!这改变!简直……
“父皇!”
“好了,别哭了,闲话说完,咱们谈正事!”
“嗯!”
赢阴嫚点头,她早知父皇来此,绝非只为送礼。
无论如何变,他始终是秦始皇,心中至重唯大秦!
“说说叶辰吧,天下无人比你更懂他,你来讲讲!”
“啊?我……说我夫君?合适吗?”
赢阴嫚有些羞涩,叶辰是她挚爱,她眼中尽是他的闪光点,怕难客观。
“嗯……就说你对他的了解,他喜好什么,最崇拜何人,对大秦与寡人如何看!”
“这些,你实话实说,好坏皆可,无须隐瞒!寡人只求真实!”
“嗯!”
赢阴嫚用力点头。
略思索片刻,她道:
“夫君最喜欢什么?我难说准,若说喜好,怕是我吧,他日日伴我左右,无论何事,皆以我为先!这份深情,不用我说也能感受到!”
此言一出,嬴政点头,叶辰对赢阴嫚的爱,连他这外人都看得出!
无微不至!
挑不出半点瑕疵!
“对大秦,夫君似有种狂热之情!”
“狂热?”
嬴政不解此词。
“此词乃夫君所创,意为极度喜爱,他还创一新词叫‘脑残粉’,常笑称自己是大秦的脑残粉!”
“脑残粉?”
嬴政满脸疑惑。
赢阴嫚轻声说道:
“所谓脑残粉,就是那种对某人或某事无限宽容,无论做得对还是错,在他们眼里永远是对的,这种喜欢已经完全没了理智!”
“对就是对,错也是对?”
听了这话,嬴政没憋住,当场笑出声来。
可笑过之后,他又微微点头,这个词妙啊,仔细想想,自己身边还真有不少这样的人,像蒙毅、蒙恬、李信,全是这样!
在他们看来,自己压根不会犯错。
谁能料到,连叶辰居然也是这种人。
“既然他对大秦如此态度,那显然他对寡人也是毫无异议,甚至还会时常夸我几句,对不对?”
嬴政笑眯眯地问。
赢阴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其实,叶辰常在她面前夸秦始皇如何英明,连闲聊时还会讲起嬴政扫平六国、统一天下的故事。
她每次听都想笑,自己是嬴政的女儿,这些事还用他讲?
不过听着这些,她心里还是挺开心。